盡管是有周圍所有人盡心盡力的照料,香槟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
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沉睡的時候呼吸幾不可聞,即使是躺在身邊的人都要靜下心來細細分辨,才能分清楚屍體和活物的分别。醒來的時候也沒什麼精神,被包裹在慘白的被子和慘白的枕頭間,很沉默的,一動不動,頂着慘白的一張臉,仰頭觀察着頭頂慘白的天花闆,不知道在想什麼。
又或者是什麼都沒想。
祂開始變得總是很疲倦,再也擠不出一分一毫的心力和脾氣,分給周圍的人或事,
像是被困在畫框裡的白玫瑰,被畫筆和顔料精心描繪點綴,被虛妄地賦予了不朽和盛開的幻夢,實際上早在腐爛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隻有黑澤陣在身邊的時候,才會有一點安靜的反應,濃密的睫毛顫抖着,像是老邁的鳥兒迎風展翅,期許着再一次的飛翔。
……天花闆有什麼好看的?
截然相反的是,黑澤陣的身體恢複的很快,很快就在藥物的幫助下行動自如,開始肩負起了一日三餐。
雪原的狼群總是恢複力驚人,這樣才可以在殘忍的競争中活下去。
香槟食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很快就失去了對食物的興趣,隻有黑澤陣在身邊的時候,才會被哄得吃兩口,但也隻是吃兩口意思意思而已。
祂要死了。
日本和地中海的環境天差地别,根本不适合塞壬生存——實驗室不适合任何一種生物生存。
……總感覺臉色又白了幾分。
黑澤陣硬闖實驗室的處理結果,是找到了某個研究員在進行注射的時候“不小心”弄多了劑量,沒等查到自己頭上就“自殺”了。
BOSS對這事雷霆震怒,威士忌借這個機會抓出來不少老鼠,剩下的不論是好是壞都吓得大氣不敢出,倒是消停了一段時間。
後來聽好不容易從墨西哥活着回來的金酒轉述,高層為這件事咬成一團,因為抓不到證據,于是所有可能的事件相關人都沒讨到好處,朗姆和利口酒首當其中。
研究組的經費被一卡再卡,每一項實驗步驟都要被嚴格審核,所有研究員尤其是能接觸到利口酒夫婦的都被專人嚴加看管,作為香槟在利口酒眼皮子底下出了差錯的後果。
少年将自己打理整齊,通過一道道繁瑣的核查,離開了M7研究所,循着當時的記憶,去找那家路過的玩具店。
黑澤陣自己不喜歡這種哄小孩開心,騙家長錢财的東西,但是香槟估計喜歡——祂本來就是小鬼嘛。
而且其實香槟是毛絨,這是祂自己也許都沒有發現的秘密。
在黑澤陣洗完頭坐在沙發上,吹幹自己的頭發的時候,就會有一雙鬼鬼祟祟的手,偷偷去摸他的頭發。
研究組最近的環境很緊張,黑澤陣隐隐約約感覺到些許不知從何說起的,壓抑又期待的氛圍。
前者來源于香槟和緊張的核查,但是後者實在不知道是為什麼。
“期待”什麼呢?
*
M7實驗室今天又迎來了一位翹首以盼的“客人”,好萊塢大滿貫女星,莎朗·溫雅德。
這個媒體競相吹捧是“上帝吻過的魔女”,此刻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寸肌膚也不露,正在接受研究員的身體檢查。
明明已經将近五十歲,現在卻頂着一張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嬌豔似玫瑰的臉龐,讓人不禁感歎造物主的智慧和偏愛。
誰能想象的到呢?
一個星期前的莎朗·溫雅德,正頂着自己那張盡顯老态的臉,企圖對鏡抹平眼角的褶皺。
歐美人的花期熱烈卻極其短暫,即使是莎朗也沒有辦法避免,工作、酒局、派對……分不清楚哪個是奪走青春的罪魁禍首。
也許都是。
幾條皺紋當然不會影響影後的演藝生涯,她依然可以被所有的鎂光燈聚焦,吸引所有人的矚目——然後讓他們發現自己這張老态龍鐘的臉。
好萊塢從來不缺新鮮又漂亮的臉蛋,鮮豔的紅玫瑰開了又敗,沒有誰能逃得過時間的剪刀。
一想到自己的未來都是要頂着一張老臉,莎朗·溫亞德就感覺前途一片灰暗。
終于到一周之前,這個組織的成員秘密聯系到自己,聲稱是研究出了一種“返老還童,青春永駐”的藥物,已經在動物和活人身上成功實驗。
白鸠制藥廠。
她聽說過這個企業的名字:在日本由烏丸财團一手把控,憑借制藥起家,成就了如今的烏丸财團,近些年開始着手研究“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