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樂意反刍生活裡的各種事和人,隻是從來不和别人講,看起來總是一副沒有感受的體面樣子。他倒不介意别人誤會什麼,反正他不善言辭,也早已習慣自己待着。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站在一個高台上俯瞰世界,這些細碎的觀察帶給他十足的快樂,讓他每每覺得又離宇宙的真相邁進了一點。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可能上了年紀吧,好像在海上待了很久,聲音悶悶的,是不是感冒了?海員還會生病嗎,聽起來他們在海上什麼都見過了…
還有…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是個什麼軟件…
鼬想到最後,腦子裡隻剩下這一個揮之不去的想法。
他又好奇,期待鬼鲛其實知道,這樣他也許能獲得以前從未了解的同性戀者視角;又害怕鬼鲛萬一真的是,對自己有什麼額外的期望…最糟糕的是,鬼鲛不是,但發現了同事的捉弄,然後覺得自己是…
他頭痛不已。最緊要還是不能讓他誤會自己,也許應該在今晚的着裝上花點功夫。
對,就這樣辦吧。
鼬最終挑選了中規中矩的黑襯衫和西褲,帶了富嶽給他的那塊老手表,沒有穿香水,看起來像個普通的直男。他們約在一家燒鳥屋,鼬專程打包了他最喜歡的那家和果子。
他習慣于早到十分鐘,走向角落的位置想象着待會兒怎麼開啟一段真男人間的對話。
今天角落裡已經坐了一個人。
店裡光線昏暗,隻能看到此人身形很大,臂膀很強壯,坐在那裡也像一張蓄勢待發的弓。他低頭看着盤子裡的什麼東西,鼬忍不住偷偷觀察他,越看越有種奇怪的違和感,感覺像是一條魚。
鼬維持着一貫世家子弟的禮儀,卡着表在整點兒站起來,好讓進來的人能立刻看見他,免去鬼鲛找不到人的麻煩。
誰知他剛站起來,旁邊的怪人也站起來,和他一樣張望着門口。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怪人驚喜地開口道:
“失禮了,你是鼬桑嗎?”
“啊真是不好意思,正是在下。您就是鬼鲛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