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裡的每個人都望着哈利·波特,緊接着,就像有無數隻蜜蜂一般,嗡嗡地吵鬧聲開始在禮堂上空蔓延,與此同時,黑闆上吉姆·斯卡蘭德的那張大頭貼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滴溜圓,而弗雷德和喬治則對着對方張開雙臂,抱住了頭部。
麥格教授快步走過卡卡洛夫和盧多·巴格曼,在鄧布利多教授耳邊急切地低語着,而鄧布利多白花花的胡子之上,兩隻眉毛緊緊地扭在了一起。
“波特!他怎麼投進去的!”
德拉科發出憤怒的低吼,擰着眉毛,臉色極其差勁。
卡莉斯塔同樣難以置信,她早就聽說了多少使用增齡劑的人都毫不例外地進入了醫療翼,難不成救世主先生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能力?
但他也不像是什麼能夠超越年齡線勇于去赴死的人,或許是有人刻意想置他于死地,而那人掌握了跨越年齡線的方法。
迷霧一般的疑問在每個人的心頭萦繞,但沒人能解答,也隻能呆呆地望着鄧布利多讓哈利上前去、走到裡面那間房,盧多·巴格曼和克勞奇緊随其後。
“他大概是想出名想瘋了!”
“真給霍格沃茨丢人!”
“他怎麼能投進去的……”
四周傳來越來越大的激烈讨論聲,所有人都已經開始面對了這個事實,并毫不猶豫地質疑着。吉姆的大頭貼正在上面惱怒地質問弗雷德和喬治。
卡莉斯塔安靜地坐在斯萊特林長桌前思考,從小生活在翻倒巷,她習慣用某些不太尋常的、貼近邪惡的方式去思考,再加上在魔咒學上的天賦——她立刻想到了混淆咒。倘若施咒的人足夠強大,倘若真的是有人想像前幾年又或是他剛出生時那樣殘害他而把這張紙條投入了火焰杯,她真心實意地,為哈利感到不幸。
不隻是生命受到威脅,也許還會再次遭到風言風語的襲擊。
麥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立刻跟着走進了那間屋子,而鄧布利多教授朝弗立維教授說了什麼後,也大步沖到房裡,隻留下袍子快速移動的一片影子。卡卡洛夫和馬克西姆夫人也都進去了。
弗立維教授站了起來,對于四張桌子上快要翻天覆地的充滿了情緒的叫喊聲,他不得不對自己的嗓子施了一個“聲音洪亮”,才能尖着嗓音喊道:
“各位級長請帶學生回到休息室!同學們回去休息吧!其他來客也一樣!”
一聲令下,即使禮堂依然席卷着名為流言蜚語的旋風,級長們也不得不開始執行自己的權力。
卡莉斯塔站起來,一邊沉思着一邊随着人流往大門慢慢走去。
她對周圍的一切都充耳不聞。
哈利本人看起來比任何人都要驚訝。這也許恰恰說明了不是他本人放的。而如果置他于死地的可能随之成立的話——
隻有那麼一夜的時間。
一定是城堡裡的人做出來的行為。
這卻是一個死局。
一直走到休息室裡。斯萊特林休息室籠罩着一股硝煙味,這或許是因為一直以來的敵人格蘭芬多出了一個勇士,不僅如此,在他們眼裡,連他們不怎麼瞧得起的赫奇帕奇也出了一個勇士。
卡莉斯塔無法忍受德拉科一路對哈利·波特聒噪的評價,一言不發地,在他們之前走進了寝室。
她重重地打開寝室的門,然後随手一推,摘下頭上已經松掉的發卡丢在了靠着牆壁的那張木桌上。
蛇形發卡在桌上滑動了幾秒,就停了下來,靜靜地躺在了那裡,閃着灰黑色的光芒。
卡莉斯塔立刻從書櫃裡翻出一張信紙和一個信封,又轉開旋鈕,行李箱的蓋子立刻彈開,幾本被偷藏的家中帶來的禁書被裝在一個黑色的袋子裡,她用手指挑開袋子,細細看了幾眼,從中抽出一本《強力藥劑》來後,又用腳勾了勾關上箱子,轉身從書櫃裡用兩隻手指夾出了一本《古怪的魔法難題及其解答》。
一邊進行的途中,卡莉斯塔一邊回憶起斯内普教授曾對她說的話。
“如果來我辦公室時發現了有什麼異常,立刻報告給我。學校裡學生有異常,或有人有收集頭發的行為,也是一樣。”
頭發,非洲樹蛇皮,絕音鳥的羽毛,混淆咒,救世主,越獄犯,還有那個該死的黑魔标記和針對麻瓜的遊行。
卡莉斯塔将兩本書和信紙信封都丢在了桌上,椅子發出刺啦一聲,和桌子拉開了距離,她随即坐下迅速把羽毛筆拿出來,沾上了墨水就開始在羊皮紙上寫字。
博金先生:
不論如何,請一定盡快把您對于神秘人所知道的一切了解都告訴我。不要那些市面上買得到的書可以看到的,那些誰都知道。
另外,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如果一場要求七年級的賽事,一個四年級卻越過了年齡限制被推出來參加,是不是有人想讓他死呢?哦,除開同齡人惡作劇的可能,那個年齡限制很難突破。
最後,我的禮服。
你的家人,卡莉斯塔·博克
她一氣呵成地把這封信完成,正當羊皮紙被小心翼翼地塞進信封時,虛掩着的門被推開了。
達芙妮和潘西一邊交談一邊走進來。
“卡莉?你在幹嘛呢?”
潘西皺着眉,打量了一會她,桌上的兩本書和發卡被随便亂扔,其中一本十分特殊,被黑色的皮套裝着,卡莉斯塔手裡的信封正剛剛封口,頭發則亂七八糟地披散着。
門被達芙妮背着手推上了。她直接走到了洗漱的地方。
卡莉斯塔把信封塞進了口袋,面不改色道:“沒什麼,隻是給博金先生寫封信催一催我的禮服而已。”
潘西哦了一聲,沒再追究。但還是提醒了一句:“你帶的禁書注意看着點。傑瑪·法利最近神經兮兮的。”
星期天的一大早,卡莉斯塔就起得很早——或者說,她幾乎沒有睡覺,她幾乎看完了《強力藥劑》,才找到絕音鳥的羽毛,它正是吐真劑的一種材料。而非洲樹蛇皮和頭發則毫無疑問屬于複方湯劑。
《古怪的魔法難題及其解答》裡,并沒有她要找的關于混淆咒以及火焰杯的事,也沒有關于年齡限制的咒語。
她睡了一兩個個小時就又醒了,沒有吵醒達芙妮和潘西,而是拿着信封,穿上校袍戴上發卡,走出了寝室,一路上,她聽到了有人談論,哈利已經被鄧布利多允許入賽了。
卡莉斯塔想要去貓頭鷹棚屋寄信,但并未想過這裡會有人。
那裡是一個圓形的石頭房間,非常陰冷,刮着穿堂風,塔樓最頂處的栖枝上,栖息着成百上千隻貓頭鷹,它們幾乎都在睡覺。
而馬爾科姆·巴多克穿着斯萊特林的袍子,一頭黑發長到蓋住了眉毛和耳廓,他的魔杖就松垮垮地放在口袋裡。至于他自己則坐在一塊石頭上,緩緩地撫摸着一隻熟悉的棕褐色角鸮。
霍普正乖乖地窩在他的手下閉着眼睛,竟然絲毫不動彈。
清晨的穿堂風寒冷到刺骨,卡莉斯塔打了個哆嗦——不知是因為穿堂風,還是因為眼前安靜棚屋裡的這個景象。
她緊緊攥着信封,踩着地上的稻草,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巴多克立刻擡起了雙眼,他陰笑着,不,這隻是卡莉斯塔的臆想,準确來說,他應當是很簡單地微笑着,嗓音還有些稚嫩而俏皮:
“你好,博克。我們是鄰居吧。哦不對,應該說是前鄰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