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邊的籌碼已經增長到極其恐怖的地步,安塔仔細計算着每一步的概率,緊緊盯着每一張撲克——
“加注。”砂金輕聲說。
安塔猛地擡頭,對上砂金笑盈盈的雙眼,緩緩皺眉。
——這時候砂金的赢面已經小的可憐,根據安塔計算,概率不足萬分之一。
這時候也敢“加注”?
“計算到我的赢面了?怎麼,我敢加注,你不敢應下了嗎?”砂金輕笑着說,那雙絢麗的眼睛倒映着水晶燈的光線,似是泛着點光。
砂金靠在紅色天鵝絨的沙發上,食指交叉,微微眯着眼,聲音中帶着點調侃:“還是怕輸給我你的‘一見鐘情’?”
“你想多了。”安塔還是淡淡地說,“放棄。”
……
所有的撲克刷拉拉展開,砂金攤開手,微笑着看向安塔,輕聲說:“我很遺憾,拉帝奧小姐。我赢了。”
安塔盯着砂金手中的皇家同花順沉默了兩秒。
這是最高的成牌。
安塔放下手中的普通同花順,站起身,坦然說:“之前‘公司’說你‘很幸運’,我以為他們是搪塞。現在看來,是實話實說。”
“不到萬分之一的概率,在統計學上的‘不可能事件’,卻發生在你身上。”安塔面無表情地看着砂金,“你确實很幸運。我輸了。”
砂金笑意愈發明顯,目光落在安塔手中的同花順上,略有些遺憾:“很聰明的算法,可惜你遇到的是我——不懷疑我出千?”
“不懷疑。你沒有作弊。”安塔平靜地說,思索了一會,“我确實輸了,所以,我現在對你一見鐘情,砂金。”
這句話一出,砂金又是想笑,忍不住隻能略微側頭,聽安塔繼續認真地說:“理論上我應該賠你‘For one night ’,但是我那本書隻看了個開頭……”
砂金笑着問:“什麼書?”
安塔剛想回答,就見砂金攤開手,含笑着說:”這恐怕不重要。隻是我很遺憾,我并沒辦法拿出一夜的時間,拉帝奧小姐。所以你說的‘For one night ’——”
“——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沒有用的籌碼。”砂金站起身,輕快地攤開手,轉頭看向安塔,“所以,尊敬的拉帝奧小姐,你現在又打算怎麼辦呢?”
安塔冷靜地注視着砂金。
氣氛似乎瞬間變得劍拔弩張,砂金微笑着注視着安塔走到門口,背着镂花橡木門,轉身,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
安塔平穩地說:“我将一夜平均切分成十二個系統時,散落在我短暫的生命中。你有權利随時兌現。這是我欠你的一見鐘情。”
說完這段話,安塔就走了出去,順帶合上了門。
包廂的水晶燈搖晃,落下一地細碎的光。
—
砂金很快把這樁事抛到了身後。
畢竟工作繁忙——擠不出一晚上的時間并不是砂金忽悠安塔的借口,而是實事求是。
作為戰略投資部的高管“石心十人”,砂金本職工作就忙得很,更何況最近還來了“匹諾康尼”的任務。
匹諾康尼原本是“公司”的監獄,後來被人聯手推翻建立了新的組織,百年過去竟然成了宇宙著名的樂園酒店,每年收入是一筆巨款。
現在砂金就是要處理匹諾康尼遺留下來的公司股權問題。
因為按理來說,這筆巨款,公司應當分到一部分的。
不過鑒于匹諾康尼的曆史,它本身自然對公司反感的很,砂金為這件事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和托帕見面的事都活生生拖了好幾天。
……
“喲,大忙人,總算見到你了。”托帕翹着腳坐在沙發上,看着砂金推門而進,揚了揚眉梢,向他指了下桌上堆着的一疊文件,“你是自己看文件,還是要我給你講解啊?”
“聊聊嘛,朋友,别這麼生分。”砂金笑了下,很放松地坐到托帕身邊,“你今天怎麼沒帶着你的那頭豬了?”
“你是說賬賬?放家裡了。”托帕說,“而且它現在可是公司的正式員工,你别整天豬啊豬啊的叫它。”
“油光發亮,尖嘴大耳,怎麼不是豬?”砂金笑着調侃說。
這樣一調侃,氣氛頓時松了下來。托帕和砂金聊了幾句匹諾康尼的事,差不多定下了基本的方案,快離開時,托帕忽然想起一件事。
“砂金,”托帕說,“你知道安塔嗎?”
“安塔?”砂金笑了一聲,說,“知道。我似乎不小心搶走了她一筆實驗材料。”
托帕聽到這實驗材料,就想起之前在不小心給安塔的毀三觀的書,頭一陣地疼。不過最近實在太忙,發短信安塔也沒回,托帕打算等匹諾康尼的事完了再去找安塔當面聊聊。
“怎麼了?”砂金看托帕神情有點不對勁,随口問了一句,“對她幹什麼缺德事了?”
“……誰能有你缺德!”托帕笑罵一句,正色說,“我今天查公司派往匹諾康尼的人員名單的時候看到了安塔的名字,來提醒你一句,注意點安塔。我知道你很能賭,但是安塔是能掀翻賭桌的人。”
“掀翻賭桌?”砂金想起那晚黯淡燈光下纖長的身影,還有那句“這是我欠你的一見鐘情”,莫名笑了下。
“怎麼,你不相信?”托帕瞧着砂金,冷靜地說,“我認識安塔。她名義上是博士學會的普通研究員,但是公司對她的評級卻是p46,理論上比你我都高。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不奇怪。”砂金從桌子上取了眼鏡戴上,輕輕笑了,“或許是她的研究做的特别好吧。”
“哎,你真是的……”
“走了。”砂金走到門邊,背對着托帕揮了揮手,“匹諾康尼見。”
“匹諾康尼見。”托帕歎了口氣說,看着砂金離開,趴在了桌子上捂住頭。
……那本毀三觀的書什麼時候才能從安塔那邊拿回來啊啊啊啊,放她那不會出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