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黑色的保時捷356A猛地停在一棟平平無奇的傳統宅邸前,輪胎與地面摩擦,留下長長的黑色輪胎印。
一身黑衣的長發男子從副駕駛座位下來,利落地一槍打掉門闩,踹開這棟宅邸的大門,邁着大步闖進虛掩着房門的房屋内。在他身後,黑西裝壯漢警惕地持起槍,觀察周圍。
幾乎是在推開房屋門,走進玄關的一瞬間,琴酒就察覺出了不對,死死皺起了眉。
血腥味實在太重了,除此之外,還有一股不算濃重的屍臭味飄進了琴酒的鼻腔。
他朝身後的伏特加做了個手勢,示意伏特加察覺不對随時可以開槍,然後,他幹脆地打開了會客廳的門。在看清屋内景象的一刹那,即使是像琴酒這樣見識廣博的殺手,也被驚得恍惚了一瞬。
一男一女兩具屍體躺在會客廳冰冷的地闆上,腐敗并不嚴重,口鼻處隐約能見到一些尖頭的蠅蛆在蠕動。屍體周圍,比平時看到的體型更大、色澤更豔麗的蒼蠅在空中飛舞,發出嗡嗡的惱人聲響。男人身上穿着普通的西裝,無法一眼判斷出此人的職業,女人身着白大褂,應當是一名研究人員或者醫生。早已經幹涸的血迹從屍體身下朝周圍蔓延,深深滲進木質地闆的縫隙中。
在血迹的中央,端坐着一名年齡十三歲左右的少年。
少年衣着髒污,上衣和褲子上滿是幹涸的、噴濺狀的黑褐色痕迹,裸露在外的皮膚和黑色的長發上卻幹幹淨淨,白皙俊秀的臉上挂着漠然的表情。聽到動靜,他朝琴酒看去,用無機質的眼神将琴酒上下打量了一番。
“啊,也對……今天是工作日。是母親的同事吧?”他說,“這麼說來你們就是客人了,要喝茶嗎?”
說完,他作勢要站起身來。
“站住。”
琴酒并沒有因為他的年齡而放松警惕,手中的槍依舊直直地指着少年的腦袋。伏特加也站到了門口,他在原地愣了将近十秒,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大哥,這是清水夫妻的兒子,名字叫清水真一。”伏特加走到琴酒身側,“我聽那些研究人員說,他有點……呃……繼承了他母親。”
琴酒點點頭。
“發生了什麼?”他問清水真一,“你在那兒做什麼?”
“我在守靈。”清水真一如實回答,“至于發生了什麼,正如你所見到的那樣——”
他看看躺在地上、死狀慘烈的兩具屍體,又把頭轉回了琴酒那邊。
“——我父母死了。”他語氣平靜地說。
“更具體一點。”
琴酒上前兩步,将槍口直接抵在了清水真一的額頭上。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琴酒說,“把他們的死亡時間、原因、經過統統告訴我。”
“你的要求好多。”清水真一說,“我突然發現你們不是客人,沒有人邀請你們進來。可以請你們離開我家嗎?”
琴酒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在跳動。他空出來的那隻手握成拳頭,持槍的手緩緩收緊。
現場隻有一排從屍體的方向延伸至衛生間,再從衛生間往回折返的血腳印,從腳印的大小以及現場的情況來看,留下這排腳印的人隻可能是眼前的這個少年。
男人死于頭部的槍傷,女人則是心口中了一槍,作為兇器的槍支被她握在手中。
這并不像是一場針對組織的報複行動,從表面上來看,似乎隻是單純的家庭内部矛盾爆發導緻的悲劇。換而言之,這個活下來的少年非常可疑,不排除他弑父弑母的可能性。
繼承了他母親的……
瘋狂嗎?
電話鈴聲響了。琴酒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是的,boss。死了,孩子還活着。”
“帶回去?”
他沉默片刻,深深地看了一眼清水真一。
“明白了。”
電話挂斷,琴酒用沒有拿槍的那隻手抓住清水真一的衣領,像是拎小貓一樣把他拽了起來。
“跟我走,”他說,“感謝那位先生吧,他要你活着。”
他松開拽着衣領的手,清水真一踉踉跄跄地走了兩步,艱難地維持住平衡。在琴酒和伏特加闖進這座房子之前,他幾乎一直跪坐在這裡,現在腿軟得像是用面粉摻水做出來的糊狀物,根本無法正常地走路。伏特加适時走上前,雙手死死地将清水真一的手臂扣在身後,帶他跟着琴酒一起往門外走。清水真一沒有掙紮,長發散落下來,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他們靜默無言地來到黑色車輛旁,伏特加打開車門,将清水真一推到後排座位上,自己則繞到了主駕駛位,繼續充當司機角色。盡管他們并不覺得一個十三歲的小子能翻出多大的風浪,但琴酒還是坐在了後排,監視清水真一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