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艾瑞爾捂着喉嚨，發出瀕死的慘叫。在痛苦中都沒湧出的眼淚此時滾出眼眶，順着臉頰的弧度淌下，洇濕了一縷頭發。

【嘿，冷靜一點，艾瑞爾！……艾瑞爾！！】

察覺到艾瑞爾沒有好轉，“系統”大聲喊道。

這似乎起到了一點作用，滿是淚水的翠綠色眼睛終于有了神采。

灼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褪去，艾瑞爾緩緩深吸一口氣，像是窒息了一個千禧，聲音也沙啞得不可思議：

“我……我沒事……”

他顫抖着從地上爬起來，很多問題已經到了舌尖，他很想問問這個似乎知曉他過去的“系統”。

可艾瑞爾卻明顯感覺到渾身一陣冰冷，好不容易得到的溫度再一次失去，神使鬼差地，他轉過頭，看向挂在牆上的鏡子。

鏡子裡，面色蒼白卻明顯不是死人的青少年，頭上頂着一個紅色的标簽——

【Ariel（36%）】

……不對。

之前得到骨灰後，明明已經變成37%了！

艾瑞爾連忙拿出裝着骨灰瓶子，發現裡面一點都沒少。

還是薄薄的一小堆。

那剛剛燒掉的是什麼？他失去了什麼？

标簽上，他名字後面跟着的百分數，如果不是指骨灰，不是指遺骸……又代表了什麼？

巨大的疑惑當頭砸下，艾瑞爾呆立在原地，一陣目眩。

“我不該去哥譚市的……你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艾瑞爾猛地将桌上的東西盡數掃落，噼裡啪啦的碎響中，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猙獰。

“系統”從沒見過艾瑞爾這麼失控到歇斯底裡的樣子，連話語都說不清楚。

看不到标簽的“系統”隻覺得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麼看見鏡子就變成了這樣：【你瘋了？】

“……系統，對，還有你，你一定知道！”艾瑞爾嘴唇顫抖着一把抓住鏡子邊緣，盯着裡面的人影質問道，像是抓緊最後一根稻草，“告訴我！之前發生了什麼！那個人是誰？！殺我的人是誰！我該怎麼才能找回來那百分之一……”

【不知道，别來問我。】

“系統”不耐煩的聲音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艾瑞爾臉上表情一僵。

他這才反應過來，這個看似屬于他的“系統”有多厭惡他。

壓抑的沉默猝然扣了下來。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麼，“系統”不耐煩地發出一聲啧舌：【而且别搞混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那些骨灰找回來。】

艾瑞爾抿了抿嘴：“我隻是想知道我的過去，找回我失去的部分，如果你不告訴我……”

【停！隻要找到了骨灰，你就能回到你的身體裡，找回你的記憶。】

“你又在騙我！！我還有身體的話哪來的骨灰！！”艾瑞爾怒吼着，一拳砸在鏡子上，鏡面碎裂，将倒影分割成無數猙獰的碎片。

【誰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總之你有另一個完好的身體，‘隻要拿回骨灰，就能回去’——這是你的原話，就這麼簡單！想知道什麼就乖乖照做，或者把你的身體交出來，聽懂了嗎？】

“……”

艾瑞爾雙手死死攥緊，呼吸也變得急促。

他反複告訴自己“系統”不值得相信，可這個消息實實在在撫平了一部分剛剛不知道燒毀了什麼帶來的不安，現在，也不是争論的時候。

而且他還有“明格斯”，還有其他的角色卡。

它們能去做所有他做不了的事，找回所有的真相和過去。

“……聽懂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艾瑞爾生硬地收斂起尖銳的憤怒，好像又變回了原先那副遲鈍又古怪的樣子。

“我會去找的。”

“系統”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當然聽得出這幾句話有多違心。

可記憶裡，“艾瑞爾”從來不會像這樣說話。他狡猾、冷酷，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瘋子，從不低頭。

在發現“艾瑞爾”失憶後，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把這家夥徹底解決掉。他一向擅長心理戰，想哄騙現在這個失憶、遲鈍的“艾瑞爾”簡直輕而易舉。

可剛剛一瞬間，“系統”發現自己居然産生了一絲猶豫。

見鬼，有什麼好猶豫的？

就算現在這個失憶的艾瑞爾不算壞，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

他們以前不是同伴，以後也不會是。

永遠不會。

“系統”強迫自己抛開雜念：【别說這些沒用的，你現在……】

還沒說完，就發現共享的視野已經完全漆黑。

艾瑞爾似乎已經睡着了。

【……】

……

與此同時，哥譚市。

“明格斯”睜開了雙眼。

紅頭罩本來打算将人暫時留在這裡，單獨去完成蝙蝠俠下達的任務。對方現在的身體僵硬、冰冷，和屍體沒有區别，但頸部皮膚下微微的顫動，代表着之前使用這個身體的存在仍會蘇醒。

不管那是“人”，還是别的什麼東西。

這附近的樹根樹枝都已經被燒幹淨，在這裡不算危險。紅頭罩打算等完成任務後，看看對方會不會醒，又會作出什麼解釋——這家夥一定知道關于那棵樹的真相，看之前那熟練的動作，說不定還很清楚……如何将它連根燒卻。

結果剛把人放下就被抓住了手臂。

順着那隻手視線上移，紅頭罩與那雙全黑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帶我回去。”

明格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