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那個古怪的青年拿着金币離開,男孩還是忍不住地感覺後背發毛。
那隻金色的,張牙舞爪的貓頭鷹始終在他腦海中回蕩着。
在哥譚有一個流傳了很久的童謠。
“當心貓頭鷹法庭,時刻監視你出行,暗處窺望哥譚市……”*
在看見那枚硬币的瞬間,男孩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起來了那個童謠。
那枚貓頭鷹硬币,該不會就代表了貓頭鷹法庭吧?
從小聽着童謠長大的男孩整個人一抖,随後飛速地搖頭,試着把剛才詭異的想法給甩出去。
那種騙小孩的謠言怎麼可能會是真實存在的東西?男孩這樣自我安慰着。
*
已經走遠的塞缪爾還不知道,他剛才錯過了什麼。
此時,他漫無目的地遊蕩在犯罪巷裡,手指在不斷地摩擦着手中的貓頭鷹硬币。
這是他除了身上這件破破爛爛的衣服以外,唯一和他過去有聯系的東西。
……要去尋找這枚硬币的線索嗎?
看着硬币上的貓頭鷹,塞缪爾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陣安心。
就好像……他在一直被注視着一樣。
塞缪爾擡起頭,透過無數錯落的高樓,他看見了一束光穿過雲層,照在了半空中。
黑色的蝙蝠标志挂在昏暗的雲層之上。
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的塞缪爾表情微妙,好怪,為什麼會有人要在雲層上照一隻蝙蝠出來?
是類似信号一樣的東西嗎?
還是說它和一直跟着他的小智障一樣,是什麼行為藝術?
是的,一直跟着他。
扭曲的四肢并沒有影響小智障行動,他始終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塞缪爾的後面。
小智障偶爾還會幫他驅趕那些不長眼的小混混,是一個很好用的工具人。
不過他們兩人之前認識嗎?
是搭檔一類的存在?
不然真的解釋不了,為什麼對方要一直跟着他。
總不能是小智障對他一見如故吧?
塞缪爾的眼中閃過一抹沉思,他并沒有關于之前的記憶,而小智障看上去也不像是能交流的樣子。
他不是沒有嘗試過甩開對方,但那小子就好像在他身上裝了定位一樣,兜兜轉轉總能堵住他。
怪的。
再又一次拐出巷子的時候,塞缪爾停了下來,他轉過身,雙手抱胸,直直地看着從牆角後面探出頭來的小智障。
“我們聊聊?”
看在小智障是他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的份上,他已經盡力克制自己的脾氣了,但凡換一個人這樣尾随他,得來的絕不是一場友善的聊天。
被塞缪爾稱呼為小智障的黑發少年一頓,他慢吞吞地挪動步伐,從牆後走了出來。
一高一矮,兩個黑發藍眼的少年就這樣幹巴巴的對視着。
“說吧,小鬼,你為什麼要跟着我?”塞缪爾探究地盯着黑發少年,不肯錯過對方臉上的絲毫表情波動。
這副智障模樣,真的不是僞裝出來的嗎?
不知名少年很瘦,藍色西裝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面料很昂貴,從剪裁還有制式來看應該是私人訂制。
也就是說這個小智障家裡應該蠻有錢的,但為什麼他的口袋卻那麼幹淨?!
出門居然不帶錢!!
總不能是被其他人搶了吧?
塞缪爾默不作聲地在心裡猜測着,同時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接受過一定訓練,四肢全都被打斷過,智力異常……
好奇怪的配置。
在塞缪爾思索的時候,一直遮擋着月亮的雲層緩緩地移開了,淺色的月光照過來,緩緩地落在了塞缪爾的臉上。
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為他剝開了那層一直遮擋在面前的迷霧。
黑發少年死死地盯着那張過分熟悉的臉,他的嘴巴張張合合,嘴裡發出了一道短促的,聽不出所以然的音節。
“Bur……”
Bruce。
那是一個名字。
一個即使他遺忘了大部分過去,也深深刻在腦海深處的名字。
“什麼?”
塞缪爾一愣,他如果沒聽錯,眼前這個小智障開口說話了?!
也就是說對方不是一個啞巴。
黑發少年抿了抿嘴,那雙蒙了一層薄霧的眼睛在這一刻驟然清澈了不少。
彌漫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在緩緩下沉,塞缪爾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在塞缪爾的注視下,黑發少年再次開口了。
他說:“爹!”
“哈?!”
“你說什麼???”
對方的這句話,成功讓塞缪爾手一抖,險些将手裡攥着的金币給甩到地上。
就連黑發少年自己,在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時,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塞缪爾顫抖着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對面的黑發少年,嘴巴張張合合,半晌愣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拜托,他隻是失憶,不是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