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村夜芙說完,自己忍不住彎腰笑出了聲。
影山飛雄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并沒有跟着笑,而是緊緊抿着唇。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一點都不好笑,甚至感覺心髒和胃都有些難受。
在不被注意的地方,前方的路面忽然多出了一個凹坑。
雪村夜芙毫無所覺,然後在後退的時候一腳踩空。
她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摔去。
影山飛雄的雙眼在瞬間睜大。
仿佛出自本能的,牛奶盒子和單車都在刹那間被扔掉,影山飛雄向着雪村夜芙飛奔過去,但是已經來不及用手拉住她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定格,影山飛雄看清了雪村夜芙并沒有笑意的眼神。
原來明明她在說剛才那種話的時候,也沒覺得很好笑,偏偏要裝出開心的樣子。
影山飛雄第一次有些生她的氣。
而在排球之中,有一種為了救球會去做的動作,叫做“魚躍”。
這是影山飛雄現在選擇去做的事情。
他不遺餘力的、就像努力去救那顆即将落在場内的排球一樣拼盡全力,試圖讓自己的身體成為她的落點。
排球在接近地面一厘米的地方,是有可能被強大的自由人用手背接起的。
影山飛雄也可以在雪村夜芙即将摔在地上的半秒内,用自己的後背隔開她和堅硬的地面。
于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雪村夜芙感覺自己落在了一個柔軟的地方。
愣了愣,她終于反應了過來。
手忙腳亂地從影山飛雄的背上爬了起來,雪村夜芙立刻去檢查他的狀況。
把天才二傳手壓死了這種事,明天一定會上宮城新聞頭條的啊。
“你還好嗎?”雪村問。
“有沒有受傷?”影山問。
異口同聲的,兩個人起身的第一反應都是去确認對方有沒有事。
好在作為愛好排球的兩人,護膝都牢牢佩戴在身上。除了影山的手略微有些破皮,其他都沒有異樣。
雪村夜芙還有些心有餘悸,蹲到地上把自己的背包翻得亂七八糟,找出了一張消毒濕巾。
但是影山飛雄過去扶起了倒在一旁的自行車,已經完全是一副沒事的樣子了。
擡頭看了看天色,影山飛雄說:“走吧。”
要不然,雪村的家人該擔心了。
猶豫了一秒,手裡的濕巾沒有遞出去,雪村夜芙點了點頭。
經曆了短暫的插曲,分開的路口很快就到了。
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雪村夜芙像過去一樣從影山飛雄手裡接過單車,然後和他告别。
轉身,腳踩到單車的踏闆上。
影山飛雄點了點頭,看着雪村騎着車離開。
他習慣性地想拿出準備好的飯團吃掉,但卻一口都吃不下去。
雪村夜芙騎着車的時候,感覺今天的風很重,因為打在臉上有些疼。
所以她的鼻子和眼睛,都有些痛。
一定是因為風。
才不是因為和影山飛雄分開這種事。
但是如果畢業就意味着失去朋友,她難過也是沒有關系的吧?
明明,明明一起訓練了這麼久。
就算是習慣,一下子完全不做了的話,也會沮喪吧。
影山他,會不會也這麼想過呢——雪村夜芙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就算她國文學得再好,也始終想不出到底要怎麼措辭去問。
她隻能一直騎車往前。
“等一下!”
“等一下!雪村……雪村同學!”
不顧路人驚訝的目光,在雪村夜芙于下一刻路口轉彎之前,影山飛雄到底還是追了上來。
并且在叫她的名字。
雪村夜芙停下了車,有些不可思議地回頭去看。
影山飛雄手裡握着拆開卻沒有吃的飯團,喘息着向雪村夜芙跑來,站到了她的面前。
迎着雪村的目光,影山飛雄張了張嘴,試了好幾次後終于說出了口。
“我們……我們下次,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面?”
除了和排球有關的事情之外,影山飛雄從未這麼迫切過。
迫切地想得到一個約定,甚至不惜找出一些很奇怪的借口。
“我今天看到了,你的排球還是打得……挺糟糕的。”
“所以,你還是需要我的……需要我和你一起訓練,對不對?”
影山飛雄忐忑地說完,等着雪村的回答。
他下意識的不希望這是最後一面,想要下次見面的機會。
雪村夜芙愣了愣,鼻子忽然很酸很酸。
原來就算畢業,他們也不會走散啊,這真是……太好了。
她将單車靠在路邊的矮燈上,然後轉身面對影山飛雄,忽然走上前輕輕抱了他一下。
不是最後一面,他們還能繼續出現在彼此的命運裡。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