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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都痛。
尤其是腦袋,每一處都彌漫着難以言喻的刺痛。
爆炸的餘波引起一陣一陣的耳鳴,我呻吟着爬了起來。
“啊……”
眼底的青黑色褪去,這才發現:
眼前的街道很陌生,出現在身邊的不是戰火,甚至聞不到炸彈的硝酸味。
我捂着刺痛的耳朵,從地上爬起來。
(這裡……在哪裡?)
一開始,我以為這是敵人的陷阱,但馬上發現不對。
溫熙的風,孩童的笑聲,我身處一個和平的地方。
再定睛一看,無論是牆上的海報還是建築風格,這裡無疑是日本。
可為什麼我會在日本?
——明明上一秒的我還在意大利彭格列的領空,被偷襲的敵人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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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前。
意大利。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正坐在桌椅前。
臉頰褪去稚氣與天真,鼻梁挺立,眉眼英俊的男人手握鋼筆,他正認真地批改文件。
在背後窗簾的陰影處,防彈玻璃突然被外部被暴力破開!
一個人手握蝴蝶刀,突然闖入了他的辦公室!
與鮮血淋漓的蝴蝶刀形成對比的是,握着它的那雙手細瘦白皙,光澤的肌理就像月光下倒出的牛乳。
那個人直直奔向沢田綱吉,刀尖逼進,他卻仿佛毫無感知坐在原地。
就在蝴蝶刀快要觸碰到他的一瞬。
沢田綱吉扭頭抓住對方的手,輕易控制住對方,精準地喊出持刀者的名字。
“胡桃。”
他無奈地轉身對眼前臉上沾着血污、興奮不已的少女說。
“你又溜回來了嗎?”
森胡桃刹車停在沢田面前,笑容清澈到和瘋狂殺人狂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
她搖頭:
“才不是,我已經把你交代的任務完成,所以提前回來了。”
“其他人呢?”
“他們在收拾殘局。”她吐舌,“稍微有點做過火了。”
森胡桃暗自希望:沢田綱吉能遲點知道戰況。
畢竟從“鎮壓”到“碾壓”可不是稍微過火的程度。
她心虛的表情逃不過沢田綱吉的眼睛。
他歎氣,放開了森胡桃的手。
森胡桃的手臂自然地滑落,她得寸進尺地摟住沢田綱吉的脖子,仰着頭說:
“南部的家夥不過是些渣渣,根本用不着我動真格。我實在是等不及,所以提前回來了。”
沢田綱吉給她安排了去南部解決一個異端家族的任務,時限是半年,有意讓她遠離彭格列的核心,她卻渾然不知,整整提早了兩個月回來。
就算她現在滿臉興奮,可眼眶下青黑色的黑眼圈還是暗示着她這些天的辛勞。
可森胡桃全不當一回事,她隻覺得能看到沢田綱吉很開心。
眼睛閃閃發光,自豪地展示出布滿傷疤的手指,她難掩驕傲地告訴Boss自己是怎麼用蝴蝶刀刺穿敵人的胸膛。
英俊相貌的首領沉默後微微張口,但說出口的話不如森胡桃所願。
“胡桃。”
冷色調的射燈映照在他眼眸,金色瞳仁鍍上瑩瑩的光澤。
沢田綱吉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森胡桃扶正,保持兩人距離,平淡地說:
“既然意大利沒事了,你什麼時候收拾行李去日本。”
“什、麼……?”
森胡桃的表情瞬間變得空白。
他沒有誇她,反而要趕走她。
從森胡桃打破的玻璃中,漏出寂靜的風,沉默着穿堂而過。
黑發紅眼的少女站在空曠的辦公室内,垂蕩的袖口下,細瘦的手臂握緊。
“……我不想走。”
她低着頭,劉海下是渴求的眼神。
“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嗎?”
“我做得那麼好,我還能完成更多任務,為你派上用場,我留在你身邊會更有用。”
沢田綱吉坐在椅子上,轉動椅子面朝森胡桃,面無表情、直截了當地拒絕:
“沒有,你必須去。”
那不是“沢田綱吉”的商量語氣,而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命令。
在果斷的拒絕下,森胡桃情不自禁反駁: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走呢!”
“如果你認為我做錯了什麼,我可以改,我全都願意……!”
森胡桃迫切地抓住沢田綱吉的領口:
“你不喜歡我半夜來找你嗎?那我不會來了,我也不會再提前完成任務!!”
沢田綱吉把她扶正,保持距離:
“你沒有做錯,是别的問題。”
“那是什麼?我都願意改……”
她低着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拜托,不要趕走我……”
沢田綱吉難掩疲憊:“那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你在意大利受到的教育太狹隘了。”
胡桃驚訝地擡頭:“為什麼?意大利哪裡不好,我不一樣好好長大了……!”
“我哪裡令您不滿意了嗎?”
沢田綱吉沉默了,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一定要問。”
随即,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張27分數學試卷:
“你覺得這算好好長大了嗎?”
他又拿出一張17分地理、又一張41分的化學、一張29分的家政……
全都是不及格。
森胡桃:“……”
“……呃。”
在尴尬的沉默後,森胡桃掩耳盜鈴地扭頭。
沢田綱吉無奈地看着一張張鮮紅的試卷:
“我明明給你請了家教,還讓獄寺君教你了。”
挪動手指,森胡桃努力從中找出一張100分的英語卷子:
“獄寺老大隻會用炸彈威脅我,如果我不把詞彙背下來就炸了我。”
“你看,起碼英語這種靠記憶力的我就沒問題了吧。”
她繼續求饒:
“拜托拜托,我從今天起會努力讀書的,不要把我送去日本。”
森胡桃費盡心思地割讓權利,劃下不平等條約:
“你就是不滿我天天和藍波打架吧,這個我也改,我保證就算他找事,我也不理他,可以不去日本嗎?”
“為了你的零用錢,我建議你改了這點,畢竟内部鬥毆一次扣2000裡尼。”
沢田綱吉甩給她一張罰單:“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算起來你還要倒貼。”
瞪大眼睛,森胡桃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
“你打碎的東西都按原價從你工資裡扣,你要知道錢不是樹上長出來的。”
沢田綱吉用來批公文的鋼筆停頓,他補充:
“胡桃,這也是為了你好,你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沒有正常人的校園時光,日本有委員長在你會很安全,也能交到同年齡的朋友。”
胡桃咬牙:“可是,你明明不是因為這個……”
“你隻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