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時間還呆在學校的,不可能是人了。”
這個理由倒也能說服我,而且他的腿确實是打了石膏。
我對骨折很熟悉,他走路時的姿勢造不了假:
“好的,明白了。”
“喂,你們也要去?可要小心點,别像我一樣受傷。”
他突然又恢複了以往那種不靠譜的笑意:“你要不要買護身符,我會給你打折的。”
那種粗制濫造的東西真的會有用嗎?
我仿佛看到上面的線頭随着女生拿起的動作散落。
我沒理他,扭頭就要走,結果後面一個人正走向我想要和我說話,我猝不及防,迎面撞上。
“對不起……!”
布丁頭男生本來興高采烈,止不住撞到我後迅速道歉。
我被撞得後退,Boss從後面扶住我的腰:“小心。”
我在他懷裡擡頭看向他,目光穿過他額前蓬松的發絲,掉進他擔憂的深邃金瞳。
定睛,我突然伸出手,摸到他的臉上。
他猛地一怔,眼睛睜大,睫毛快速地上下顫動,就像受到了驚吓:“怎、怎麼了?”
我把手上的線頭吹掉:“剛才的禦守掉線了。”
Boss從臉紅變成露出無奈的表情:“果然是三無産品……”
我們兩旁若無人地交流,眼前的布丁頭瞪大眼睛,突然開口問:
“你、你們是什麼關系?”
我:“啊?”
這是什麼問題啊。
那個男生莫名激動地湊上前說:“明明對所有人的邀請都拒之不理,你為什麼總和廢柴綱待在一起,在圖書館的時候也是!”
我皺着眉擡眼,在我張嘴之前,Boss先說:
“森同學想做什麼,是她自己的事吧。”
Boss說這話的時候是難得的嚴肅而堅決,毫無畏懼地直視地那個男生。
意識到自己管太多的男生尴尬地擺手道歉:“我不是要冒犯森同學的意思……”
身後的那個學長冒出來給他出頭:“喂,你對學長尊重點。”
比起布丁頭,學長看起來更加氣憤,就像在給好兄弟打抱不平。
他敵視地看着Boss:“你天天就和這家夥混在一起?”
嗤笑:“一個不敢去探險的膽小鬼。”
我瞬間怼回去:“你有什麼意見嗎?”
眯起眼睛,我歪頭不爽地瞪他。
他如果再敢大放厥詞,我就讓他另一條腿斷開。
“好了好了。”
Boss出來勸和,他總是扮演和事老的角色,就算受傷的是自己,也不當回事。
布丁頭也在勸架,Boss推着我的肩膀帶我走出高年級教室:“算了,沒事的,我不在意。”
沢田牽着我離開,我依然不高興地回頭瞪着那夥人。
之前的我并沒有完全理解Boss的處境。
我以為根津老師就已經是上限,但這樣的例子竟然還有很多。
身後,學長看向沢田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對同伴使了一個眼色,不知道在計劃什麼。
*
據說,最近深夜來探險、結果被幽靈推下樓梯的同學高達十一個,我們一個個地問過去。
奇怪的是,那些人都是學長的小混混團隊裡的熟面孔,他們異口同聲,說自己被幽靈突襲了。
同樣令人不解的是,除了第一個學長是真的打了石膏,其他人的傷都不嚴重,就隻是一點刮傷。
采訪了所有摔下樓梯的人後,男生從原本的懷疑遲疑,變得興緻勃勃。
“怎麼辦,好像是真的鬼诶?”
“這也太刺激了!”
“據說我們學校之前是亂葬崗,怪不會是古代武士的魂魄吧!”
“武士幹什麼要把别人推下樓梯啊?莫名其妙。”
女生倒是顯得瑟縮了。
“是真的嗎……那我不想去了。”
“我也是,好可怕的感覺。”
我冷靜地安慰:
“不要怕,看上去很弱。”
“按照他們說的,大家都是一樣從背後突襲推下樓梯的吧。”
模仿着推人的動作,我代入當時的視角:
“他應該是隻能在這個樓梯上活動,而且隻有推動一個人的力量,所以他想要攻擊的話,就隻能從背後推人。”
男生恍然大悟:
“那這麼一說,隻要不去樓梯的話就不會被攻擊了吧?”
“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情緒高漲的男生們已經開始策劃今晚就舉行“捉鬼大會”活動,邀約女生去參加。
女孩子們面面相觑,表情松動。
感覺場面有些不受控制的我:
……其實我剛才的分析也不是十成的把握,怎麼他們就突然覺得不可怕了?
在幾個鬧騰的男生的帶頭下,不一會兒,幾乎全班都同意參加晚上的“捉鬼大會”。
Boss很憂愁:“可是風紀委員有規定晚上不能在學校逗留。”
“沒事,我們小心一點躲開他們就行。”
Boss不贊同:“一定會被發現的吧,這麼多人。”
正在興頭上的男生不屑地仰頭:“别說了,沢田,你就是害怕了吧?”
“你就和那些學長說的一樣,是個膽小鬼。”
“沒事的,你不來也沒事,反正你來了也隻會拖後腿吧,廢材綱。”
衆人嘲笑不停。
Boss剛因為通過考試獲得他們的誇贊,但隻要不迎合他們的想法,馬上就會恢複到之前的輕視。
偏見是長年累月積攢的,不可能馬上消除。
“……”
Boss不語,每當這種時候,他的臉上都不是顯露出憤恨不平和窘迫,而是一種無法溝通導緻的無奈。
他好像就不會因為這些事生氣。
比起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對待,他更在乎同學的安危。
歎氣,他放緩了語氣,想要上前,再次勸阻大家不要去挑戰鬼屋。
但突然,他看到我的動作後突然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景象。
“你……!”
他把脫口而出的話強行咽了回去,拉住我的手把我拖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