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驚訝的表情後,強壓住内心翻湧的疼痛,歎一口氣,放緩了聲音耐心說:
“森同學,謝謝你,但下次不要這樣了。”
“你難道覺得你犧牲自己來救我,我會覺得開心嗎?”
我們之間陷入了沉默。
他慢慢地走向我,手伸向我,似乎想要安撫呆住的我。
突然,他的動作停住,瞳孔睜大。因為他發現,我在慢慢點頭。
“……不會嗎?我很忠心,做得很棒啊。”
我在他震驚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地說:“我好好保護你了呀。”
——“保護上司到就算付出生命,這是我們黑手黨的基本準則吧。”
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我貫徹了黑手黨的準則。
聽到Boss剛才的話語,我反思着自己的行為,然後發現:
我沒有做錯,這就是他們告訴我應該做的啊。
雖然沒有及時發現危險,但我成功保護了boss。
我确實覺得他會滿意的。
想到他的傷腿,我頓時有點害怕地說:“是因為你的腿嗎?對不起,我沒能……”
“不是!”沢田焦急打斷。
“我生氣是因為你的傷口!根本沒必要為了保護我傷害自己吧!”
他忍不住眉頭緊鎖,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達給我他的想法。
“我不需要你做這樣的事情。相反,你做了我會生氣……會難過。”
我迷茫地眨眼。
他嚴肅地說:
“你答應我,今後絕對不要再以犧牲自己為代價來救我。”
“這種犧牲太沉重了,我不想看到這種事!”
聽到這話,我緩緩搖頭:
“我做不到。”
他皺眉:“為什麼?”
“我想這麼做。”
我平靜地說:“我找不到袖手旁觀的理由。”
在他愈發痛惜的眼瞳中,我一字一句地說:“就算有下次,你再生氣,我也一樣會選自己墊背。”
“我就是這麼想的。”
“……”
他沉默,然後冷着臉轉身。
“對不起,我很生氣,先不要和我說話。”
*
來到這個時空之後,Boss第一次這麼長時間沒有和我交流。
早上,我聽到他出門的聲音,從房間裡探出頭。
沢田在電話裡跟老師說明了情況,給我請假。
然後他就自己去上學,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我,也沒有和我說話。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難免不會想起之前的他。
在上一個時空裡的boss經常是面無表情,冷着臉的。
總是皺着眉頭,宛如祈禱般揮舞着雙拳,說話很溫柔,下手卻很重,把全裡世界揍服的boss。
在那些輕松的時候裡,他的臉上也是無奈和縱容,而不像現在這個時空,他像一個普通的初中生一樣,因為我和奈奈小姐一些逗趣的話而毫無負擔地放聲大笑。
仔細想想,剛到彭格列的一段時間,我一直都故意試圖激怒他,卻沒有成功。
而這一次我并不是故意的。
為什麼要生氣呢?
*
我其實并不一定要請假休息,受的傷還沒有到影響行動的程度。
第二天,我和boss說不是很痛,可以去上學了的時候。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然後問我: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什麼?”
Boss:“關于我們上次那個話題。”
“你改變想法了嗎?”
上次,我們講到了我應不應該為了保護他搭上自己的事。
我還是覺得自己沒做錯,沒有什麼需要重新彙報的,便搖頭。
他失望地低頭,而後恢複表情:“那我也就沒有什麼要說的。”
但在臨出門前,他還是遞給我一根拐杖,方便我扭傷的腳能夠更自然地行動。
當我拄着拐杖回教室的時候,班裡的同學們就好像看到死人複活一樣感動。
“胡桃,你活着回來了!”
我說:“我本來就沒死,甚至沒住院。”
女生們仿佛劫後餘生:
“真是太吓人了,我再也不會參加這種作死的遊戲了。”
男生也是反思自己:
“我們竟然被這種謠言騙了,真對不起你。”
他們告訴我,那幾個裝神弄鬼的家夥已經被雲雀吊起來示衆了,錢也全都退了,他們被委員長揍到在走廊上痛哭,發誓再也不敢。
那個小混混團體被風紀委員一通收拾,估計要解散了。
但班裡同學還是很憤怒,表示要去替我讨回公道。
“必須讓他們給森同學道歉!士下座!”
我揮舞着拐杖寬容地勸阻:
“沒事的,道歉就不用了,下次遇到的時候,我會直接用拐杖抽他們的腦袋。”
“真是太過分了。”
京子心疼的看我受傷的耳朵。
“縫針一定很疼吧?”
我實話實說:“打了麻藥就還好,效果剛過的時候有點。”
“希望不會有任何後遺症,也不要留下傷疤。”
傷疤我倒是無所謂,我身上的傷疤都數不清了。
Boss不安地站在一旁看我,當我看向他時,他馬上移開目光。
好吧,他還在生氣。
正在我打算安慰京子的時候,突然,門被打開了。
傳來一陣嘈雜的争吵聲:
“喂,别推我!”
“都說了我沒錯……!”
一群人推搡着進了我們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