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本能地想要勸阻:“理子……”
聽到理子打算讓同化後的“自己”去支付這筆錢,好像有一塊棉花堵在夏油傑的嗓子口般,讓他的喉嚨幹澀難咽。
無論是為了犧牲自己讓天元大人的狀況保持下去,還是為了那筆錢……
“你不必一定要去同化的。”
他直到現在才說出那句準備已久的話:
“如果不願同化,就和黑井小姐一道回家吧。”*
他想說無論她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和悟都可以保證她的未來,早在之前他和悟就決定如果星漿體拒絕同化,他們就會幫助她,就算與天元開戰也無所畏懼,畢竟他和悟可是最強的。*
但在如今……
夏油傑捂住身上的傷口,臉上的笑容變得微苦澀。
這番話……似乎有些說不出口呢。
他隻好補充道:“如果是擔心錢的話,我會幫忙想辦法的。”
夏油傑擔憂地注視着理子,希望對方答應自己的願望格外強烈起來。
如果是之前,他隻是将天内理子視作無辜的犧牲者,那現在的她已經可以說是他的朋友了。
隻是短短的幾天,但他們之間好像已經有了很多回憶,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讓理子去與天元同化。
……無論是為了什麼。
夏油傑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還是靜靜地看着天内理子,千言萬語落在他的眸子裡,無聲地進行勸說。
但天内理子輕輕拒絕了:“說什麼呢?”
她還是那副開朗的模樣,好像不将其放在心上,“放心吧,我可是拯救世界的勇者大人。”
她對夏油傑說出曾對黑井說過的,差不多似曾相識的話:
“等你治好傷之後,就可以見到我了,你就在外面安心地等我回來吧!”
夏油傑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注視着……注視着天内理子轉過身,決絕又頭也不回地步入層層建築下掩埋的薨星宮。
遠遠的,隻能遙望到她頭上醒目的白色緞帶在黑色的背景下逐漸化為白色的一點,變成空茫夜空中唯一的星星,劃向星星隕落的地方(薨星宮)。
夏油傑抓住自己左臂,力道大手背青筋畢露,衣物深深皺起,他像是在懲罰自己般死死地凝視着那個白色的小點徹底消失的地方。
理子……就這麼走了?
他……就這麼眼睜睜看着理子走了?
夏油傑站在那裡,身體僵硬得如同被時間遺忘的石像,周遭的一切喧嚣似乎都與他隔絕,唯有心中翻湧的情緒如狂風驟雨,無法平息。
在這份沉重的情感中,悲傷雖如影随形,但更為強烈的是一股奇異的憤怒。
這股憤怒如同暗流湧動,在他胸膛内激烈碰撞。
但這憤怒到底是出于理子明明有實力,卻選擇“不戰而降”的怒其不争(夏油傑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這樣的選擇);
是怨憤于自己的無能為力,什麼都沒做到隻能看着友人一步步走向命運的深淵。(那些未竟之言、未了之事,如同千斤重擔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感到窒息);
還是憤怒于理子與他的那個不明不白的約定?(他渴望相信,但所有指向約定能夠實現的線索都顯得那麼模糊,那麼遙不可及)
理子說再見……他治好傷之後,就可以再見了。
可理子要怎麼做?
星漿體一旦完成同化,就再也出不了薨星宮……
他們……
還能再見嗎……
夏油傑,不知道。
…………
天内理子孤身踏入薨星宮。
與她想象的不同,薨星宮的内部不是莊嚴得宛如廟堂,而是奇異的,居家氣氛濃重的室内布局。
她好奇地四處張望探索,不見外地推開一扇扇障子門往房間裡瞧,但明明都是有濃重生活氣息的客廳般的場地,推開門後卻都是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
在又路過一個拐角,理子終于轉角遇上愛,不是,遇上了活人。
來者穿着一身女式和服,柔順但又有點炸毛的長發随意地披散在身後,神情平靜地注視着她。
和服美女當着理子的面拉開離她們最近的一扇障子門,什麼也沒說,隻是領路般地率先走進,坐在一張矮桌面前。
天内理子也問都沒問就跟在對方的後面,乖乖地跪坐在桌子對面的榻榻米上。
和服美女,不,應該說是天元大人在理子坐下後說話了:
“薨星宮内的設施可以由我的結界随意組成,希望你在這樣的環境下能放松一點。”
天内理子驚歎地看着對方,心思全然不在對方的話上,一個勁地盯着對方瞧。
天哪,好漂亮的大姐姐!
她以為見過女神大人後她就再也不會産生動搖了,但眼前這個是另一種相似又不一樣的感覺!
天元大人頓了頓,見理子沒反應,繼續說:“我聽到了外面發生的事。對此,我很抱歉。我在薨星宮不得外出,不能為你們提供幫助。”
“不過不用擔心,那一個億我會代為支付的。”
她在言語間輕描淡寫地就将理子的那一個億解決了。
天哪!還是金光閃閃的!
天内理子的眼睛裡都要有小愛心飛出來了。
嗯嗯?什麼?
你說她之前還在考慮要狠狠爆金币,讓天元不要不知好歹?
瞎說什麼呢?!
之前明明是她不知好歹!
開玩笑,誰能拒絕一個要白白給你一個億的漂亮大姐姐呢?
反正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