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将紛亂的思緒拉回現實，下意識朝那片他曾立足的地方望去。
他墨綠色的眼眸中映出了那令人心悸的場景——
一個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空洞赫然出現在堅固的牆壁上，暴露出錯綜複雜的鋼筋結構，而那圓形的洞切口，其平滑程度仿佛是用圓規畫出來的般規整。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不是天内理子在千鈞一發之際用蠅頭撞飛了他，恐怕此時破開一個大洞，就不隻是原本他身後的牆壁，而應該再加上他半個身體了。
“真是險啊……”伏黑甚爾喃喃，帶着幾分慶幸，幾分自嘲。
他嘴角強行想要勾起一個輕松的笑容，但嘴角的那抹弧度卻難以掩飾其背後的苦澀。
但漸漸地，苦澀的笑意轉化為一種複雜的情緒。
剛剛在死線旁走了一回，伏黑甚爾凝視那個靜默的大洞，仿佛是在與其對話，他看着看着，忽然釋懷地笑了，心情變得異常平靜。
天内理子剛剛和夏油傑騎着咒靈一路逮蝦戶來到盤星教的總部，一過來就看到伏黑甚爾即将殒命。
在危急時刻，天内理子急中生智，選擇用咒靈創飛伏黑甚爾，成功救下了對方。
天内理子跳下身下乘坐的咒靈，快步來到伏黑甚爾面前，得意地微揚下巴：
“怎麼樣，我的瞄準水平很不錯吧！”
伏黑甚爾眸子轉向天内理子，少頃，他難得表現出一副耐心的态度回道：
“是啊，真是吓人一大跳的程度，差點以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啊……但這下我可就欠得大了，真讓人頭疼啊……”他輕揉着太陽穴，做出極度煩惱的模樣。
天内理子正欲開口說她不需要什麼回報，心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等等！
她眼睛一亮，剛想開口……
“但那一個億可别想打折。”
伏黑甚爾似是看穿了理子臉上寫的是什麼，慢悠悠打斷道。
他無賴地表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天内理子眼中的光瞬間灰暗下去，其表情變化明顯得簡直讓人發笑。
伏黑甚爾接着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吻說：
“不過要讓你失望了，就算救了我，我也沒什麼可以給你的。”
他的目光在理子身上遊走，似乎在評估天内理子，倏地，他臉上浮現出玩世不恭的笑，輕佻地開口：
“除非你想要我以身相許？”
“——開玩笑的。”
沒等理子反應，伏黑甚爾就自顧自地把話接了下去。
他話鋒一轉，“不過看在還算看你順眼的份上，以後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
“既然你出現在這裡，就證明同化沒有成功吧？”
想到這，伏黑甚爾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大笑着狠狠嘲笑咒術界。
從小洗腦培養的星漿體竟不知在什麼時候起就脫離了他們的掌控，真是終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他已經可以預見等他們發現後狂怒的臉，以及妄圖繼續操控反而接連滑鐵盧的局面。
什麼？你說咒術界這麼深的底蘊怎麼會玩不過一個小年輕？
拜托——這可是連他都感到意外不已的，明明沒有術式卻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再打下去說不定還未可知，咒術界曆史上前所未有的星漿體！
上一個讓總監部吃虧的星漿體如今已是特級咒術師，到現在總監部都拿對方沒有辦法，那現在這個呢？
現在還救下了他這個同樣無術式的咒術界異端…………
哼，接下來估計可要有好戲看了。
伏黑甚爾深深地凝視天内理子。
咒術界的天……要變了啊。
“你不會缺少有用得上我的機會的。”他意有所指道。
天内理子閉上一隻眼睛，嫌棄地埋汰：“既然是誠心想要幫忙，那就别在這故意說些讨人嫌的話了。”
大人，時代變了！傲嬌已經退環境了！
什麼口嫌體正直已經不流行啦！
伏黑甚爾哼笑了一下，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既然被救下了，他還是很珍惜自己這條爛命的，繼續留在這兒也沒什麼意義。
他抱着對後續的期待，頭也不回地離開。
在伏黑甚爾走後，天内理子終于有機會好好看向半空中的五條悟。
五條悟的身姿在日光的溫柔撫摸下，更顯超凡脫俗，他的眼眸看似空洞無物，視線沒有焦點，卻又仿佛蘊含着萬物，如神明般俯覽人世間的一切。
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斑駁陸離地灑在他的白色發絲上，為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五條悟在理子的目光中緩緩開口：“理子……你沒死啊。”
夏油傑這才注意到五條悟那異于往常，平靜無波的神情，不由露出怔忪的神色。
“雖然你以為我死了要為我報仇，我很高興的啦……”天内理子認真地解釋，“但他現在還不能死！”
然而，五條悟的回答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他毫無遮攔地否定道：“不……我并沒有在憤怒于你的死亡，相反，我現在感覺很好。”
天内理子：……？
什麼叫做他感覺很好？
好什麼？
她死了他感覺很好？？？
天内理子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思索地轉頭與夏油傑對視。
她手指點向腦袋，指尖指着太陽穴轉了幾圈，無聲地進行暗示。
夏油傑見狀，迅速領會了她的意思。
他收斂了臉上的驚訝，換上了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緩緩點頭，給予了她肯定的答複。
天内理子逐大驚，也換上夏油傑同款嚴肅的表情，看向五條悟。
兩張格外相似，隻是一張大眼睛一張小眼睛的臉，齊刷刷像是在看畢業論文般的棘手問題看着五條悟。
這是……
沒錯，絕對是……！
——五條的腦袋壞啦！！！
完啦！
不知道像修老式電視機那樣，拍一拍能修好嗎？
五條悟渾然不覺，猶沉浸在一種奇異的感覺中，分享道：“呐，理子，你知道嗎？……我現在…………”
“友情破顔拳！！！”
一個拳頭破風而至！
五條悟停在原位沒有動彈，之前在理子公寓裡猛地被揍飛時看不清的拳頭，此時卻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