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兩三個月前了,青年目露訝異,随即卻又笑道:“看來,如今你過得很好,苦難已盡,未來必然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恭喜你啊。”
他又朝鐘離彎腰,敬了一禮,這個男人的手段與氣度,比之當朝國師更甚,想必也定然是一位世外高人,今日得救,也多謝他了。
“不必如此,百靈鎮得救,如今正缺主持大局之人,我師徒二人不過一介過客,還要望你多加操勞。”
說着,鐘離似乎是撫了撫他的肩,青年一身病氣似乎就那樣被他拍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他已經直起了腰杆,他感覺自己的身軀似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松過。
“那算命的老者似乎說得沒錯,我活命的機緣在北方,若是一路行善,終有回報之日。”
這麼想着,他搖了搖頭,世外仙者,真是羨慕啊,不過,當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也不錯,終歸是各司其職罷了。
而離去的鐘離與鐘鳴兩人早就重新返回到了客棧之中,鐘離此刻拍着鐘鳴的腦袋讓他早些睡,可是鐘鳴卻像是十萬個為什麼,眼巴巴地等待着鐘離給他解疑答惑。
“師父師父,你最後做了什麼呀?那個哥哥一下子就好了。”
“小手段,你想學以後可以教你,現在快睡覺。”
“哦,那師父,我們明天去哪裡啊?”
“繼續北上。”
“多久才能到目的地呀?我們要去幹嘛呀?師傅什麼時候教我學武啊……”
“……再不睡覺,你以後就長不高了。”
鐘離金棕色的眸子一瞥,鐘鳴把嘴一閉,也不說話了,闆闆正正地躺在床上,糟糕,師父好像真的有點生氣了。
他眼睛一閉,一睜眼就是天明,而鐘離也早早買好了早餐等着他醒過來。
“師父,我們今天就離開這個鎮子嗎?”
“是。”
一個夜晚,昨夜裡從地牢裡離開的人一個個的都歸了家,他們吵了一整夜,鐘離暗中觀察着這個鎮子,雖然也有死傷,但是終究多數人是活了下來,那位新上任的知縣有些能力,今日一早便重整旗鼓,開始收拾舊局面。
那位老管家的屍首和被奪舍的那位老知縣也在他的指揮下下葬,待到人們想起解救了他們的仙人,再想前來感謝時,鐘離帶上鐘鳴已經人走樓空。
鐘離可應付不來這局面,還不如先走為上,這對于鐘鳴來說,亦如同說書人口中所言的,‘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一般。
路上,他捏着手中泛着金光的封印球,那魔修的神魂便被他封印其中,現在,他正在苦苦哀求,期望鐘離放他一條生路。
“這位大人,你有什麼想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留我一條命,隻要留我一條命,我給您當牛做馬我也願意呀!”
灰蒙蒙的濁氣令人見了便眉頭緊鎖。
鐘離冷聲問道:“你又是從何處而來,這絕靈海,想必非你一介築基期的修士能跨過去的吧。”
“大人,我,我也是僥幸得了一卷傳送卷軸,逃命之時誤傳到此來了。”
天知道,他落到這裡的時候,心裡是喜憂參半啊,喜的是此地多是凡人,他要窩在這邊境處,那是天王老子都管不上他,雖說憂愁回不去修仙界,但是想想啊,他在這裡拿凡人血食壯大自己,他們魔修又不依靠靈氣,在這裡多耗費些時間,豈不是遲早稱王稱霸?
結果偏偏遇上了鐘離,他心中咒罵,神魂确實谄媚十足,不敢有絲毫不敬。
鐘離也不再問他些什麼了,他其實也隻是好奇這魔修如何橫渡絕靈海的,原來是一點特殊的手段,并着一點運氣使然,不過如此。
鐘離随手散去了他的神魂,讓他完完全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随即便叫上一旁的鐘鳴,與他繼續趕路。
“徒兒,可是害怕為師剛才所做的手段?”
鐘離側目向下看着拉着自己的孩子,他從剛才開始便一直在沉默,鐘離思量片刻,似乎是在反思自己的掐滅魔修的神魂有些太過幹脆冷漠了,才叫小徒弟害怕了。
鐘鳴搖搖頭,他對于鐘離那可謂是帶着八百米加厚的濾鏡,怎麼可能會覺得師父手段兇殘,他隻是在思考前路罷了。
此刻他手裡拿着一張地圖,在那裡琢磨地看着,對于師父為什麼要往北去,他并不知道,但是這一路走來,他覺得自己見識了很多事,看遍了很多風景,那也就足夠了。
甚至于師父教給他的,對待敵人萬萬不可心慈手軟,他全都默默記在心裡,師父不管做什麼,肯定都有他自己的道理,絕對不會害他的!
“我不害怕,隻是師父,前面我們就要進入莽山了,大家都說,莽山之中一片蒼茫,人隻要進去了,就再也走不出來了。”
這片茫茫大山是絕靈海與凡間界的分割線,凡人不去遙望那頭,仙士也懶得去關注這頭。
比起修仙界的浩瀚蒼茫,凡界就如同一片特殊的秘境,這裡沒有靈氣,資源貧乏,不值得任何人在意。
而絕靈海包括的,不僅僅一個凡界,其中囊括了兇獸、魔靈,因而無數修士壓根不敢入境半步。
如今,鐘離就是要帶上鐘鳴,橫跨此地,這是他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這等絕境對于此界的‘龍君大人’來說,區區一條路途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