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我光看着你打架了,都沒發現初塵不在了!”堂溪程轉了一圈也沒看見人,撓了撓頭發。
陳免收好赢來的錢,折身道:“他說有事,看你差不多赢了就走了,還叫我将下注赢得錢拿給你,算是獎勵。”
“唔。”安客君撿起一顆靈石抛起來又接住,他點點頭,想着下回得去道聲謝,他目光一瞥,就看到了對面依然坐着的那個孤寂的身影,心念一動,道:“南明、寒白,我去找蒼嵘讨教讨教,你們先走!”
言罷,他就蹿了出去,抓都抓不住,像條魚兒一樣。
堂溪程和陳免不明所以的對視片刻,抱着靈石走了。
蘇臨舟對劍道大課是不感興趣的,别人的戰貼他也一概不接,因着那些人都太弱了,是以每當有這節課,他都獨自坐在一邊悟道。
不料他剛睜眼,就見一抹豔紅向他奔來,像個小火團那般,帶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氣。
“蒼嵘!”安客君跑到他對面,笑嘻嘻問:“你看到我方才的比試了麼?”
蘇臨舟自然是看了的,也就這場比較精彩了,他瞥了眼少年額間因為比試累出來的汗珠,淡聲道:“嗯,怎麼?”
在小火團跑來時,周邊的人都退到一邊,抻着脖子看熱鬧,畫面頗為有趣。
安客君矜持的咳了咳,擡起袖子抹了一把汗,正色道:“你看我有資格和你比試一場麼?”
耳朵靈的修士頓時瞪大眼,驚愕的看着這個膽大的少年,心想竟然敢挑戰劍道第一人,莫不是吃多了?何況,蒼嵘仙尊會接受嗎?
蘇臨舟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又在看到對方直接拿袖子擦汗時眼裡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嫌棄,他聲音冷淡的道:“你不怕輸了丢臉麼?”
“……額,”說實話,不尴尬是假的,才大放異彩就敗于别人手中,這個年紀的少年心氣高,最是要面子了,蒼嵘算是問到點上了,安客君摸摸鼻尖,笑了笑,口是心非道,“不怕,說不定我能赢呢?”
蘇臨舟挑眉:“好啊。”
“南明!”堂溪程沖進法修堂,拽起還在研究書本的陳免就往練武場跑。
陳免被拽的踉跄幾步,忙問:“怎麼了?”
他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堂溪程抽空回頭眨了眨杏眼,傻氣四溢,他笑哈哈道:“蒼嵘竟然應下了離淵的戰貼,我們去等着離淵哭鼻子吧。”
“……什麼?”陳免挖了挖耳朵,疑心自己聽錯了,離淵那要面子的小崽子會同意?
練武場又重新聚滿了人,人山人海,這次下注的人更多了,有下離淵的,有下蒼嵘的,各自眼巴巴的望着台上一紅一白的身影,屏息期待着,偌大的練武場居然安靜極了,隻是偶爾傳出幾聲唏噓聲。
安客君召出懷蕭,略有些緊張的看着對面,手心沁出了汗,黏糊糊的,但他心氣高,不願旁人看出他的膽怯來,面上平靜,嘴角含笑,明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
而蘇臨舟漠然而立,他觀察了會兒少年,低語道:“蝶魄——”
音落,一柄古樸肅然的劍自他寬大的袖袍間閃出,流光閃爍,散發出上古的氣息。
人群中發出驚呼。
“上古寶劍蝶魄?!”
雖說所有人都知道蒼嵘仙尊的劍是上古寶劍蝶魄,可極少有人見過寶劍的真面目,而今在這練武場上見到了,不免為之一歎。
這蝶魄經年保持着劍的形态,可本身卻是個千奇百怪的寶物,它能随主人心意而變化,是上古罕見的寶物之一
安客君盯着蝶魄劍,眸子陡然亮了亮,他看向身姿挺拔的蘇臨舟,懶懶笑道:“請!”
話語落下,安客君便如一隻小豹子蹿了出去,身形如鬼魅,快如殘影,懷蕭劍鋒芒逼人。
看熱鬧的人再次尖叫,方才的離淵仙尊可是沒有使出全力的,這次顯而易見的出了全力,可見對手之強悍。
蘇臨舟眼裡閃過一絲驚豔,旋即執劍迎了上去,他的劍法并沒有多華麗,相反,他的劍法簡單粗暴,卻相當有用,每一劍都勢不可擋,摧枯拉朽,天地為之變色。
安客君神色肅然,認真的接着每一劍,不得不說,對方的劍術确實高超。
他腳下步伐變幻萬千,與天地聯系,使出出神入化的幾招,勢如破竹,挾着排山倒海的靈力撲來。
罡風四起,化作萬千劍氣,在比武台上迸射而出,台下人連忙躲閃,卻見青石闆陣起,将劍氣攔回。
劍氣與陣法相撞,刺耳粗粝,震人心神,所有人的心都被高高吊起,都目不轉睛的看着台上二人。
蘇臨舟劍術刁鑽,他瞧着對方的招式,神色一凜,他許久沒和人這般好好地比試了,如今難得碰上對手,戰意激發,劍氣越發淩厲。
比武台上二人傾盡全力,每一招每一劍都極其精彩,看得人眼花缭亂。
砰——
青石闆陣法破碎,氣流撲面而來,衆人不禁仰了仰身子。
隻見比武台上,安客君垂眸看了眼胸前的劍尖,他擡起眼,此戰耗費大量靈力,呼吸微微錯亂,他舔了舔唇,忽的笑了笑,擡起左手夾着蝶魄劍劍尖,輕輕移開,“我輸了,甘敗塗地。”
蘇臨舟松開手,蝶魄劍化作流光閃進了他的袖袍,他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袍,漫不經心的說:“你的劍法尚可。”
尚可,已經是蒼嵘仙尊最高的認可了。
人群沸騰,如此精彩的比試,大家反倒沒有關注誰輸誰赢了,掌聲更加響亮。
這時,朱塵鏡坐在劍上飄下來,拿出兩枚玉簡丢給兩人,大咧咧的笑着,撓了撓脖子,道:“你二人不錯,這玉簡上有護身法陣,可抵擋化神期修士緻命一擊,好好收好。”
說完,他又和劍飄走了,灑脫極了。
安客君不知最後他怎麼下的台,反正他那天整個人都是興奮激動的,如此酣暢淋漓的一場,夠他回味許久了。
隻記得那時的蘇臨舟就算赢了,得了玉簡,也始終是淡漠的,似乎沒有絲毫情緒可言,轉身下台時的背影孤傲蕭索,清冷疏離,世間一切皆不入他眼,不知自己是否得以停留片刻呢?
安客君在床上翻來覆去,黑夜裡的眼睛似乎更加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