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伸出手去探,卻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到一點……
好安靜……
為什麼沒有人說話呢?
我是誰?我為何被困于此?
安客君漂浮在一片混沌中,他像個瞎子那般胡亂摩挲,這樣壓抑的感覺前所未有,真的好難受,心口好憋悶……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困在一片黑暗裡許多年……
他想出去,外面有等他的人!!!
驟然間,耳邊灌進嘈雜聲,似萬鬼哀嚎,似萬人大笑,似天地間萬物複蘇的聲音……
一股冰涼的靈力順着額頭進來,似墜入深潭,冷極了。
安客君蓦地睜眼,瞳孔一點猩紅,心間是暴躁的殺意,眉心被兩根修長的手指抵着,冰涼的靈力源自于此,他猛然翻身而起,似頭狼崽那般想要把面前之人撲倒。
“滾!”蘇臨舟本是看少年仙骨受到魔氣侵蝕,便打算渡些靈力過去剔除那些魔氣,不料這厮竟突然暴起,猝不及防的,他被撲倒在榻上。
他冷冷擡眼,撞進少年猩紅的眸子,心下一沉,這厮快要入魔了!
安客君偏了偏頭,俯下身就要去咬開那處大動脈,他感覺他好像能感受到蘇臨舟素白的脖頸下流動的血液……
砰——
蘇臨舟一腳踢開身上的安客君,借力翻身,一手就要去擒住對方,未曾想安客君的力氣竟是如此大,劇烈的掙紮下一時間竟是摁不住發狂的這厮。
“離淵!”他沉下聲來,一把扼住安客君的脖子,将人掼到床上,空出來的那隻手重重扣在少年的額頭上,随即低喝一聲,“離淵,還不歸位?!”
冰藍色的靈力倏然聚在發狂的少年額間,凝成一點深入識海。
安客君靈台一震,神智驟然清醒,眸子裡的猩紅退下,隻留漆黑的眼珠一動不動的盯着對方。
“醒了?”蘇臨舟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神冷的像是要殺人,聲音裡都是冰渣子。
“你……你是,蒼嵘。”安客君喉間腥甜,被踹了一腳的肩膀生疼,他結巴着說出這句話,回想起方才的所作所為,耳根悄悄地紅了。
蘇臨舟松開手,眸子輕輕一落,忽的頓住,隻見這厮冷白的脖子上被掐出了紅手印,他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又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坐到一邊,“你夢到什麼了?”
“沒什麼。”安客君坐到角落裡蜷縮着,揉了揉發麻的肩膀,他環視四周,發現二人在一間破舊但還算整潔的屋子裡,屋外一點亮光順着破窗射進來,光柱打着旋。
“沒什麼?”蘇臨舟譏諷一笑,“道心都亂了,到底是什麼夢能令你道心紊亂呢?”
他忽然覺得自己在說廢話,便幹脆道:“這個地方隻能藏身一時半會兒,你抓緊時間剔除仙骨上的魔氣。”
聞言,安客君也不敢耽擱了,連忙打坐調息,絲絲縷縷的魔氣從他體内排出,又被冰藍色的靈力絞殺。
約莫過了一天,安客君從識海裡蘇醒,他這才驚覺自己的傷口都被處理過了,碎了的膝蓋骨也漸漸愈合了,誰做的不言而喻。
他擡眼看過去——蘇臨舟又換了一襲幹淨的素衣,側臉冷峻的坐在窗前,聽到動靜,他頭也不回的問:“好了?”
安客君應了一聲,又道:“蒼嵘,謝謝你。”
對方沒回答,他舔舔幹裂的唇,道:“幻境由神力支撐,一般法子破不了,但坐以待斃也不是法子。”
在幻境呆的時間越久,就越危險,何況幻境主人在暗,随時能要了兩人的性命,幹巴巴的等下去遲早會被耗死,除非引蛇出洞,毀了幻境。
蘇臨舟終于轉身,他極為冷淡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漫不經心的開口:“一般法子用不了,那便反其道而行之。”
“!”安客君眼睛一亮,兩人的想法竟是不謀而合。
既然幻境主人躲在暗處不出來,那就逼他出來,既然出不了幻境,那便親自毀了幻境。
他的瞳孔因為興奮而微微顫動,臉上露出一抹歡快的笑容,他抻着脖子往窗外看,“那我們何時動手?”
蘇臨舟看着在床邊搖搖欲墜的少年,不鹹不淡的說:“等他找到我們,在此之前,你還是先養傷吧。”
“我早就好了,這點小傷算什麼?”安客君說着就要站起來,以示自己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卻忘了自己的膝蓋骨剛碎過,又幾日未曾下床,腳剛落地的那一刻,他膝蓋一軟,整個人就毫無預兆的往前撲了過去。
本想着自己約莫是要摔個狗啃泥的了,索性閉着眼裝死,未曾想這蘇臨舟速度極快,在他往下摔的那一刻立馬閃過來,一把勾住他的腰,把他硬生生拽了起來。
頭頂傳來蘇臨舟涼薄的笑聲,“投懷送抱麼?”
“……”安客君噎住,借力站好,面無表情的瞪了瞪眼前人,“你不也接了麼?”
蘇臨舟淡淡接話:“怕某人又摔個狗啃泥,蠢瞎我的眼。”
“得,仙尊眼睛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