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霧彌漫,浮生若夢。
唱罷——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還是——
世事漫随流水,算來一夢浮生。
不堪回首!!!
——
仙鶴展翅盤旋,猛地俯沖而下,穩穩停在了玄昆山的仙台旁,一腳插進池子裡,優雅地洗了洗爪子。
“死鳥,誰叫你停這的?我怎麼下去?!”安客君勒着仙鶴的長脖子,惡聲惡語。
玄昆宗不得禦劍飛行,這鳥直直飛到池子中央,離岸邊遠了十萬八千裡,他要上岸隻能遊過去。
更何況他最近又犯病了,法力直接跌到零,不然他才不去坐仙鶴。
仙鶴不搭理他,低頭插進水裡。
“嗆死你算了,你就隻會逮着我欺負,我短你吃的了嗎?!”安客君狠狠揪了兩把鳥毛,被仙鶴毫不留情的甩進了池子裡,濺起大大的水花,差點淹死。
“咳咳、咳咳咳,你大爺的……”安客君艱難地遊到岸邊,趴在白玉磚上,大口的喘氣。
遠處跑來一人,遠遠喊道:“師兄!原來你在這呀,你怎麼跑到仙台遊泳呢?”
“……閑的。”安客君濕漉漉的上了岸,額前碎發緊緊貼在額上,他攬了一把,露出光潔的腦門,沒了法力連烘幹的術法都掐不了,他有些郁悶的哼了一聲,“找我有事?”
那人跑到近處,道:“大師兄要去閉關了,叫你去找他,他有事交代你。”
安客君一愣,這才想起來陳免确實要去閉關了,他點點頭,擡腳就往滿堂醉走,他得先去換身幹爽的衣服。
進了滿堂醉,他先是滿意的欣賞了一遍自己養的蓮花,這才慢悠悠的去換了身衣衫,出門時又來了一人道:“安師兄,大師兄說他先去和宗主說一聲,叫你在這等着,他來尋你。”
“成啊,我也懶得走。”安客君坐到橋上,手裡捧着魚餌往池子裡灑,看着小金魚們争先搶後,神情懶散。
其實是他疼的走不動了,最近他這病犯得愈發頻繁,他總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安客君杵着下巴,百無聊賴的賞花,說來結業大典已經過去半年了,也不知那些同窗們如何了……他更想知道蘇臨舟怎麼樣了。
但他早就暗暗發誓再不去想那人,是以這苗頭剛冒出來,他就給掐斷了,面無表情的盯着水面漣漪。
而陳免那邊,他一路走到師父的住處,卻發現人很少,隻聽得幾聲鳥叫,他忽的一頓,心裡彌漫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其實他一直沒弄明白離淵的病症,而師父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他又是個愛操心的人,是以他早就在心裡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陳免屏住呼吸,掐起了隐匿訣,再套上師父給的法器,确保自己能撐住一刻鐘後,他悄悄的走到了窗下,感受到了大能的威壓,也聽到了裡面小心翼翼的交談聲。
聽起來似乎有好幾個人,他沉了沉心,凝神去聽。
“落沉,卦象所言,可是當真?”陳免聽出了這是堂溪蘭的聲音,心裡一驚。
“自然當真,”落沉語氣平靜,語氣沒什麼起伏,“十年後魔神魔息侵入神龍體内,神龍半身入魔,就是我們抽取神龍所有神力的好時機。”
另一道聲音響起,是謝康的,“那你可要看好了離淵,千萬不要讓他跑了。謝清然在謝家愈發壯大,我隻能撐十年,待我取到神力,定要殺他個措手不及!”
這時,又有一人幽幽道:“諸位的算盤珠子都快蹦到修真界了。寒霄殿還是個大隐患呢!我們抽了離淵那麼多年的修為,他又與蘇臨舟交好,萬一哪日他體内的魔蠱被人察覺怎麼辦?!”
這是衛鐘的聲音。
陳免瞳孔驟縮,捏緊了衣衫。
落沉的聲音慢慢響起,“離淵出不了玄昆山了,我會把他禁足在玄昆宗。”
他眼神一暗,轉頭揮出一道靈力,同時喝道:“何人在此?!”
其餘幾人倏然起身,“誰?!快抓住他!”
陳免就地翻滾,卻仍是被師父的靈力打碎了些許經脈,他吐出一口血,連忙閃身而去。
他在識海裡喊離淵沒人應答後他才想起來,離淵如今沒有法力,想到這,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南明?!”落沉有些愕然,他立馬反應過來,對身後人道:“諸位在此喝茶,我自會處理!”
衛鐘悠然笑道:“你可别下不了手啊!”
“不用你說!”落沉甩下一句話。
衛鐘瞬間沉了臉色,卻也沒說什麼。
陳免不敢回頭,他拼命消耗體内靈力,疾速趕往滿堂醉,各式法器都被他用出來,連他最舍不得的法器也用來阻擋師父。
咻——
一根銀針擦着他的耳邊飛過,他堪堪閃開,卻仍是被劃破了耳廓。
他的心髒劇烈跳動,像是要蹦出心腔,呼吸也愈發急促。
“南明,你真的要忤逆我嗎?!”落沉的聲音由遠及近,如催命那般駭人。
陳免沒說話,他咬着牙祭出最後一件法器,暫時的攔住了落沉,他祭出拂塵,跳上去疾馳而去。
滿堂醉裡一派怡然,安客君不知何時卧在了樹上,嘴裡叼着根草,閉眼曬太陽,神情悠閑。
哐嘡——
大門被人狠狠撞開,一人連滾帶爬的沖進來,渾身是血。
“喲,跑那麼急?”安客君慢慢坐起來,在看到人的刹那間,他呼吸一滞,連忙跳下去,扶起了師兄,“南明,怎麼回事?!”
陳免咽下湧到喉間的血,神情焦急,“離淵,走!離開玄昆山,去南山雪峰找蒼嵘!走——”
“什麼?!”安客君不知發生了什麼,但他做不到丢下陳免,他扶起陳免,道,“我們去找師父,他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