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你,”蕭溪風擡起頭,神色認真,“你嫁給我吧,我對你好。”
陸雪柔卻是笑了,笑容蒼白,“我們不可能,你強求是沒有結果的。”
“若我偏要強求呢?!”蕭溪風突然強勢,眼神駭人,卻又無端悲傷,“朕要娶你。”
他用了“朕”來自稱。
“朕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後來新皇封了妃,後宮裡迎來了第二個女主人。
衆人不認識這位妃子,隻知這個妃子很好看。
新封的敏妃很受寵,但她的身子似乎很差,隔三差五就要大病一遭,皇帝為此費了許多心思。
可後來,新皇登基不久,朝中勢力動蕩,他為了平衡權利,娶了許多大臣的女兒,以此來制衡彼此。
西南大将軍的女兒惠妃嚣張跋扈,她見不慣如此受寵的敏妃,開始對敏妃百般刁難。
而陸雪柔從不會告狀,受的委屈通通咽進肚子裡,日複一日的沉默。
直到後來,自家宮裡的婢女沒憋住,向皇帝告了狀。
皇帝震怒,将惠妃罰了一通,然而适逢西南動亂,西南大将軍不願自己女兒受欺負,便暗裡威脅皇帝。
蕭溪風沉默了,惠妃的背後是整個西南的兵權,而陸雪柔的背後什麼都沒有。
他現在也找不出第二個能接管西南兵權的人,就算有,也很難去大動幹戈的換人。
為了邊疆,蕭溪風做出了退讓。
他的沉默助長了惠妃的氣焰。
陸雪柔落了水,病了一場,痊愈後,她整個人更加憔悴。
“雪柔,對不起……”蕭溪風愧疚的坐在她的床頭。
陸雪柔淺淺一笑,嗓音輕柔,“陛下,你可知為何我一直躲你。”
蕭溪風一愣,“為什麼?”
“我們不合适。”陸雪柔一字一頓的說出來,如一把鈍刀插進了蕭溪風的心髒。
他慌不擇路的跑了,還未娶她時,他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對的,可他現在知道了。
不合适,真的不合适,階級是難以跨越的鴻溝,他連心愛之人都護不住……
他連她愛不愛他,都不敢去确認。
原來有時候,身不由己也是一種罪。
後來陸雪柔躺在樹下的美人榻上,慢慢的抽着煙杆子,紅衣凄美。
她想,娘說得對。
不該把希望寄托于男子身上。
彼時她跪在娘的榻前,答應的很幹脆。
可她還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了阿娘的老路。
秋分時節,落葉紛飛。
敏妃宮有一處空中樓台,是皇帝為她建的,站上去可以将眼前的皇宮一覽無餘。
那日,陸雪柔差人取來了壓箱底的琵琶,輕輕擦拭,慢慢調試。
“你下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她偏頭對丫鬟說道。
“是,娘娘有事叫奴婢。”小丫鬟蹦跶着下了樓。
陸雪柔坐好,雙手撫上琵琶,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随手彈奏。
這是那首無名曲,是娘自己譜的曲子。
以前她覺得這曲調太過哀婉凄慘,太過低沉,不适合彈奏,彈奏下來太過勞神費心。
現在她徹徹底底的明白了曲中意,也彈的更好了。
她本想在巷子裡過完自己的餘生,雖是苦了點,卻也不難過,算得上自在。
如今看來,當真是世事難料。
她這一生跌宕起伏,從未平淡過,她一生所求,皆為空。
蕭溪風聽到了久違的琵琶曲,一時間沉浸其中,聽到一半,他忽的反應過來,開始不顧形象的奔向敏妃宮。
陸雪柔将琵琶摔到樓下,四分五裂,也驚了小丫鬟和侍衛。
她站到欄杆旁的凳子上,自高處俯視皇城。
她輕移視線,看到了一臉絕望的蕭溪風,她看着他一臉狼狽,跌跌撞撞的跑向她。
陸雪柔展開雙臂,自高樓墜下,紅衣翩翩,她像一隻血色的紙鸢,輕飄飄的落到了地上,染紅了大地。
她還是沒能飛出皇城。
蕭溪風跪在地上,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竭力伸手去拉她,卻被人拖拽着,他不顧一切的甩開人群,小心翼翼的抱起了一身是血的陸雪柔,痛哭出聲。
他錯了,他不該強求。
可你怎能如此狠心?
曲終人亦散,非要以這樣的方式告訴我,刻骨銘心,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