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堂溪程多年來聽戲聽書的緣由,他頗會描述故事,将蕭溪風和陸雪柔的故事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到了最後,他竟是把自己說感動了,歎道:“可惜了,哎!”
安客君磕着松子,聽得很專注,末了隻是笑道:“這一筆筆皆是亂賬,算不清,就當個故事聽聽罷。”
“若是當個故事聽,難免頗感遺憾,因果糾纏,難解。”陳免摩挲着杯沿,神情莫測。
蘇臨舟聽後沒多大感觸,聞言擡眼問:“你找到什麼線索了?”
“聽聞敏妃的屍身并未下葬,似乎以冰棺封存……說是放在了皇陵,可我和寒白摸進去瞧了眼,并未瞧見。”陳免斟酌着說,眉頭微蹙。
安客君若有所思的抿了口茶,“我們還有今明兩天的時間,明兒估計就是送别宴了,我們需在今天弄清楚原委。”
蘇臨舟接過話,“我們今夜去敏妃宮看看。”
“怎麼進去?不是有化神大能看守嗎?”堂溪程在一邊問道。
“你莫不是玩傻了?”安客君彈了一顆水珠拍在堂溪程的額頭上,“你不是符修麼?剪一個紙人就行了。”
他換了方式倚在桌上,微微靠着蘇臨舟的胳膊,“有些時候,細微的東西往往很難引起人的注意,一個小紙人,不會打草驚蛇,屆時我們幾個再附一抹神識上去就可。”
蘇臨舟微微揚眉,倒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但很有道理,細微事物确實容易讓人放松警惕。
“嚯,好主意。”堂溪程來了興緻,開始低頭剪紙,剪的很好看。
安客君湊上去,拿出一些筆墨,道:“再上點顔色。”
最後兩人搗鼓了一陣子,弄出了個色彩斑斓的小紙片,花裡胡哨的,慘不忍睹。
陳免木着臉:“……醜。”
“你覺得怎麼樣?”安客君将紙人往前一遞,眼神期待,“我要聽實話。”
蘇臨舟想了想,而後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甚醜。”
“哈哈哈哈哈。”陳免和堂溪程看到安客君吃癟,笑的很猖狂。
因着這兩個字,安客君的心裡堵了一天,很是不爽。
臨到夜晚,幾人咬破指尖血,點在紙人上,看着紙人歪歪扭扭的頂着四個血印子出了門。
蘇臨舟的那抹神識極其安靜,一聲不吭的看着另外三人争來争去。
那三人一會兒要往這走,一會兒要往那走,一會兒要利落潇灑地翻門檻,一會兒要灰溜溜的鑽門洞,總之想法各異,鬧得不可開交。
隻見這紙人一路扭曲,變異似得往前走,路線曲折無比,硬是給原來的路線添上了幾筆,極其艱辛的挪動步子,歪扯扯的朝着敏妃宮去。
也不知要挪到何年何月。
餘光中看見一隻蝸牛的速度都比他們快,蘇臨舟扯了扯嘴角。
他冷眼旁觀了一會兒,看的心煩,索性将幾人制住,獨自一人驅使着小紙人幹脆利落,速度極快的走進了敏妃宮。
貼着門縫鑽進去,小紙人落到石磚上,自腳底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它原地轉了一圈,這才溜溜達達的走了進去。
卻聽身後的大門響了起來,小紙人動作敏捷的貼上了牆,借着牆角的狗尾巴草遮掩,而後就看到了一截玄色龍袍的衣擺。
是蕭溪風。
他慢慢走進宮殿,背影寥落。
明明他正值壯年,卻兩鬓生滿了白發,深夜裡的神色疲憊不堪,眼底是揮之不去的哀傷。
蕭溪風輕咳兩聲,推開了門,他一路往前,朝着空白的牆壁輕輕一按,一側的牆壁就慢慢轉動,一個暗室就此出現。
小紙人趕在暗室門關閉前跳進去,亦步亦趨的跟着蕭溪風。
此間密室過道曲折,暗藏玄機,約莫一刻鐘後,蕭溪風總算停下了腳步,他沉默的看着眼前景象,終是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