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殺傷力過大,不僅破除了幻境,還直接把屋舍打了個穿。衆人順着消散開的白霧往外看,一個個驚得魂飛天外。
這哪裡是郡女觀,分明就是個深山老林。原先是屋舍的地方隻有幾根樹墩子,屋舍中擺着桌子椅子的地方長者雨後冒出來的蘑菇。湖倒是還在,隻是湖水渾濁一片。身後不遠處有一座高山,那才是伊阙,伊阙之上才是郡女觀。
想起這幾日所在之處,衆人都是一陣惡寒。原來從鎖妖塔回來之後就被這妖獸困住了,他們根本就沒回到郡女觀。
陳持盈也擡頭遠眺,眺望的方向卻和衆人相反。她看的是鎖妖塔的所在。
她和柳子峤的開始是在這座鎖妖塔,她曾經把這座塔看成二人緣定終身的見證。可不知道是不是這塔鎖了妖獸,就變得晦氣,連帶着她這緣分也像黑熊嶺的山路一樣,崎岖難走。如今塔倒了,她的緣分也走到了盡頭。倒覺得松了口氣。
陳持盈胡亂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藥粉,身後有人給她遞了條手帕,她也真不講究,道了聲多謝就擦起手來,完全沒在意,遞手帕那人正是柳子峤。
柳子峤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頭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快要化作一尊石像了。
那時候他雖身處幻境,連衆人的臉都認不出,但他太想看清那個救了他的女子,一直盯着她的身形,記着她的招數。更何況那一招威力極大,一招出手,幻境就破開一個洞,就像今天這樣。
怎麼也不會記錯,怎麼也不會忘。
“你......你當真是......”
但在怎麼可能?
“你是劍修,你怎麼會藥宗法術?你騙我!”
洛顔聽不下去:“柳道君,是你在騙你。郡主怎麼不能會藥宗法術呢?這一招是殺招,不是給藥宗創的。”
陳持盈回頭将用過的手帕塞回柳子峤手裡,沒說一句話,反倒好奇地看着洛顔和她身邊那少年。夏小餘,餘字很耳熟,何處聽過?
卻在這時,聶遊咆哮起來:“伊阙郡主,陳持盈,你得意了吧?柳子峤終于認你了,不容易啊。但他喜歡了我姐姐那麼多年,你敢信他今後和你在一起時,不會看着你忽然想起我姐姐?不會拿你和我姐姐比較嗎?”
他剛才好不容易掙脫,這會兒又被靈思等人按住。大概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幹脆再惡心惡心陳持盈。
“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姐姐的性格。我們藥宗雖然為人低調,但認準了一個人也絕不扭捏退縮。我姐姐當初和柳子峤在一起時都做過什麼,做到了哪一步,你想不想知道啊?”
柳子峤喝道:“你住口!”
聶遊更開心:“你不讓我說,你心虛了,因為你什麼都對我姐姐做了,姐夫,我姐姐好不好呀?”
柳子峤臉色鐵青:“你……”
夏小餘捏了捏耳朵:“還沒入夏蚊子怎麼就開始叫了?來個人給他毒啞了。”
别說夏小餘,這些話連重樓門弟子都聽不下去了,立刻遞了暫時讓人閉聲的丹藥。靈思接過來,粗暴地塞進聶遊嘴裡。
陳持盈卻看了眼夏小餘。
柳子峤卻始終盯着聶遊這邊,忽然他眼神一動,閃到聶遊身邊,抓住一人的手腕,怒喝:“是你!當初是你把聶水蘭推下湖的!”
靈思看向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不明所以。
“那人動作和身型我絕不會記錯的!剛才你在打聶遊的時候我就看着眼熟。你在抓住聶遊的時候我就确定了。當時聶水蘭本已僥幸逃脫,卻又被抓了回來,那人手勢就和你一模一樣。”
他說完忽然頓了一下,對陳持盈解釋:“我隻當這是樁案件,并不是對聶道君……”
陳持盈一擺手:“若是我門下弟子幹出這種傷人害命的事來,我也不會姑息。”
她走到靈思面前,聲音冷冽:“靈思,那日觀中有集會,你是一直在我身邊的,對嗎?”
敏思道:“靈思師姐一直幫郡主拿文書,郡主忘了嗎?若是她偷跑出去,那文書是誰拿的?更何況郡女觀和聶水蘭出事的地方相聚千裡,靈思師姐怎麼過去?”
郡主弟子紛紛附和,證人不知有多少,柳子峤卻隻憑一個身影指認,更何況過了這麼多年,有沒有記岔了還是一回事。藥宗弟子竊竊私語起來。
“你使劍的時候有個小動作,你的食指喜歡捏劍柄,姿勢看起來有點兒像握筆。這個姿勢會讓你的食指留下繭子,你敢不敢給大家看看你的手?”
握劍和握筆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姿勢,靈思平常也沒見對讀書寫字有多大的興趣,衆人便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證明方式,紛紛推着靈思把手伸給大家看看。
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件事發生了,靈思把手縮到了袖子裡。
立即有人察覺不對,心想,難道搞了半天,最後還是郡主因愛生恨,暗自指使自己弟子殺害聶水蘭?
一想也有道理,原本隻是以為郡主喜歡上的人不喜歡自己,現在成了聶水蘭鸠占鵲巢毀人姻緣,這仇恨更大了。所以剛才那一番辯白就成了郡主為自己弟子打掩護。
洛顔站在人群裡,見狀主動找夏小餘問:“真是靈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