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餘道:“握劍姿勢像是握筆,你不覺得這個行為有點耳熟?像是一個你可能交過手的人?”
洛顔心想,自己交過手的人可太多了。這當然不是說她天天出去打架,而是當年天裂時,有不少妖獸都是她所殺。隻不過她當時算堯山老祖的道侶,這些功勞最後都記在了堯山名下,沒人知道她。
“靈思?”陳持盈收回看着夏小餘的目光,質問一聲。
“郡主!你叫我?”靈思的聲音傳來,可眼前這個靈思卻沒開口。
衆人打量一眼眼前的靈思,又循着聲音的來源,忽然見着一個身穿紫色道袍的女弟子從草叢裡鑽出。
這弟子看着衆人,雙眼發懵,最後走到陳持盈身邊:“郡主,你們怎麼都跑到山裡來了?觀裡出了什麼事嗎?”
她聲音熟悉,面容更熟——她長了一張和靈思一樣的臉。
敏思驚呼:“靈思師姐,你怎麼在這裡?”
她道:“我也沒想在山裡亂轉來着。郡主叫我去堯山取名錄,我也去了,可我一出來就遇上不少妖獸,這個村子也找我,那個村子也找我,這幾天根本沒能出黑熊嶺。不過我也沒給郡主耽誤事。你猜怎麼着?我在半路上遇見堯山派的人了,他們也要來處理鎖妖塔的事,這兩天就會來咱們觀裡,到時候就把名錄給咱們呈上來。”
洛顔聽見“堯山”兩個字,下意識往後退。卻有不少人朝她看來。
來了,傳聞中不受待見的掌門道侶和趾高氣揚的堯山弟子,他們要見面了。
不過隻是堯山弟子,要是堯山老祖親自下來,那他們可不走了。不僅自己不走,還不能讓神女走,還得呼朋喚友地一起來看。
當然這事也就想想,他們也都知道,飛升的人不能輕易回到人間,否則會遭天譴,不是鬧着玩的。不過夢想還是要有,萬一見鬼了呢?
這弟子在衆人臉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靈思”臉上。起先覺得熟悉,愣了一下,随後便被驚駭代替。
“靈思”也擡起頭來,目光陰森地掃過衆人,最後落在漆黑的湖水裡。
夏小餘道:“她要引蜃雞出來了。”
衆弟子聞言紛紛退後,卻有一穿白衣裙的少女逆着人群往前。
就在蜃雞破水而出的一瞬間,她足見點地躍起,抽出盤在腰間的紅绫,朝着蜃雞的頭拍下。一拍之後,在雞身上一點,又落回岸邊。
山林間寂靜,片刻之後,蜃雞的頭顱忽然發出一聲脆響,緊接着,整個頭顱從中間劈成兩半,接下來是脖頸,雞身,直至内丹處,戛然而止。鮮血飙出,整隻雞轟然倒在湖水中,再也不動了。
這一下帶起一陣風,驚飛了林間的鳥兒,吹亂了洛顔額前的碎發,有幾縷很長,黏在了嘴唇上,洛顔卻不顧,轉過頭,向人群中看過來。
衆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蜃像徹底消除,山林間恢複了暮春的暖熱。不少人還穿着大氅棉袍,但此時都驚得顧不上脫。
所有人腦子裡都是一個念頭:這麼大勁兒!洛河神女這麼厲害的嗎?
洛顔卻沒功夫理會,她的目光鎖定了“靈思”,就見“靈思”一手攬着聶遊,另一隻手甩脫柳子峤,飛快朝陳持盈心口掏去。
陳持盈約莫是出神了,沒能立刻躲閃。柳子峤卻一直幫她留意,此時立刻擋在她身前。
“靈思”變掏為抓,抓住柳子峤衣襟笑道:“上當了!本來抓的就是你。”
這聲音一出,在場許多人都覺得熟悉了,是個女子的聲音,從前在哪兒聽過。
“靈思”腳下立刻湧起一團黑霧,将三人籠罩起來,外人闖不進去,才知道這黑霧是一層結界。“靈思”便帶着這二人一齊向遠處飛去。
長卿門弟子大喊“門主”,卻追不上,也有些不敢追。
卻在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從衆人身邊閃過,追着黑霧而去。
夏小餘對一群目瞪口呆的長卿門弟子道:“回神了,還要不要你們門主了?”
自然得要,但衆弟子覺得他語氣傲慢,便問:“眼下人跑遠了怎麼追?你有什麼辦法?”
夏小餘笑道:“有啊,但憑什麼告訴你,因為你腦袋長得圓嗎?”他在衆人臉上掃視一圈,口氣有一種居高臨下得威嚴:“用不着全去,來五六人就行,我給你們指路,你們帶着我。”
從他先前說的話做的事來看,衆弟子也道他是個聰明人,總有些别人想不到的法子。但在場可是修仙弟子,他一介凡人,憑什麼對他們指揮東西,更何況他怎麼能知道對方會把門主帶去哪裡。
于是有人問:“小郎君,你到底是什麼人?可曾拜在哪個門派之下嗎?”
卻在這時,陳持盈穿過衆人,走到夏小餘面前,問道:“王兄?是你嗎?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