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郁山,恭喜。”
“同喜,我真的很開心,不僅僅是考試,還因為遇見你。”好像是覺得這句話有些歧義,晉郁山的臉泛紅。
他有些艱難地吐出了下面的話:“我同齡的人除了蔡天賢那家夥,就沒有别人了,我很開心與你相識。我們,我們是朋友了嗎?”
聞瑎眼角浮現笑意:“當然是。”這也是她在這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他看到聞瑎點頭之後繼續說:“既然我們都是朋友了,那你以後叫我郁山吧,等我們及冠,再互稱表字。”
“好。”
兩人分别之時,晉郁山特意問了聞瑎家的地址,拿着紙筆記下來塞到衣襟裡。
在這之後,聞瑎每天下午都去盧夫子家中上課。這時候,她已經是盧夫子的學生,而非私塾裡普通的學子了。
五月末,聞瑎突然收到了晉郁山的書信。至此,兩人開始書信往來。
早起晚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學習也是如此。
晉郁山期間來過一次,一來二去,兩人之間越發熟稔。一月有時可多達十幾封,大多是寫近日遇到的什麼趣事。
臘月十四号,聞瑎收到晉郁山的來信,說要來她家陪她過生日,讓她不必回信,等着他來就好。
但是直到第二年,聞瑎院試的結果下來,縣裡拿着紅花帶着銀兩敲鑼打鼓給她送喜的時候,她都再也沒見過晉郁山,那封信是兩人最後的聯系。
她自然奇怪,親自去找晉郁山,也找到了蔡家,沒想到蔡天賢見了她也不似往常熱絡,一反常态,冷着臉告訴她晉郁山已經離開這裡了。
正熙十一年,八月底,桂花飄香。
“瑎哥兒,您這次的名次可是院試第一,案首啊。明年考試,别人也能請你這個新出爐的廪生作保了。”同村的人都在向他賀喜,以後這聞家小子就富起來了。
秀才每月都能領二兩銀子,而且作為廪生,再加上每年縣試找他作保的錢,一年什麼活也不敢就有将近四十兩銀子的收入。
聞瑎十六歲便中了秀才,任哪個人都覺得她是前途無量,即使聞瑎家裡的情況并不富裕,但是她模樣俊俏,又是秀才,周圍十裡八鄉卻多的是姑娘想要嫁給聞瑎。
就這幾天時間,上門提親的媒婆已經來了五六個,開出的條件頗為誘人,如果她不是個女子,說不定真的會同意。
即使大齊民風比前朝開放,女子不用整日被束在家中,能在上街自由走動。但男女的地位差别,依舊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如果她以後能站在高位——想這麼多幹什麼,她現在不過是個秀才,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呢。
聞瑎啞然失笑,她現在不過是個秀才,隻是獲得了科舉的入門票而已。
淩昌縣,林府。
林中水是淩昌縣的縣令,父親是某州知府,親姐姐又嫁給了正二品的吏部尚書袁景昌,生下了長子袁瞻,而今他的親外甥袁瞻又擢升為大理寺左寺丞,前途一片光明。
因此,林家靠山大得很,可林中水沒什麼大志氣,樂得在淩昌縣當個縣令。家裡有錢,也未曾聽聞他有魚肉百姓、濫用職權的行為,名聲還算不錯。
而且此人頗為專情,隻有一位夫人,一雙兒女。
林中水正在書房裡練字,氣定神閑,林香照端着蓮子粥闖了進來:“爹!”
林中水看着手下寫歪的字,氣得胡子都抖了抖,但是這是他一向嬌慣的小女兒,打不得也罵不得,隻好作罷。
“閨女,找爹什麼事?”林中水看了一眼她手裡端着的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他摸了一下胡子。“閨女,咱收收心,世上這麼多小夥子你看不見,非瞅着你表哥幹什麼。而且他也不會聽你姑母的話,更不可能娶你啊。”
“爹,停停停!我沒這個念頭了。”
林中山一聽這話頓時高興起來,“你說真的!我的好女兒啊,你終于想通了,你表哥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良人啊。我明天就讓人把這洛泉郡所有适齡青年的名單給你搜羅過來,咱們慢慢選,不急。”
林香照撇了撇嘴。
林香照:“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完。”
“好好,爹聽你說。”
“你知道聞瑎吧,我覺得她挺不錯的。”
林中水的臉一僵,他自然是知道聞瑎,十六歲的秀才,十裡八鄉出了名的俊美後生。林中山自诩是個讀書人,自然是喜愛聞瑎這類的後生,但是,“閨女,你是怎麼想嫁給聞瑎的。”
林香照:“爹,你管那麼多幹嗎,我現在就是想嫁給她。你必須得答應我。不然我還是要想盡辦法去京城找表哥。”
林中水聽見她閨女任性的發言,突然覺得腦殼有點疼,得嘞,這傻姑娘還是想着袁瞻那小子,婚姻大事,怎麼能這麼兒戲:“林香照!你給我先回去!”
到底是從小被寵到大的小女孩,林香照托人打聽聞瑎的消息,暗戳戳地謀劃着。
正熙十二年,初春,聞瑎拉着車到鎮裡買米面。
林香照比兩年前張開了些,鵝蛋臉,柳葉眉,愈發嬌美,整個人小巧的很,是那種不論男女都很喜歡的一種長相。
林香照一眼就看見了聞瑎,對身旁跟着的兩個家丁說:“把這個人給我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