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潔,樹影搖曳。
正是夏末秋初之際,穿林而過的風都帶上了幾許涼意。
溫竹卿衣袂被這涼意撩起,绛紅衣袍旋轉飛舞,宛如一朵盛開的赤色紅蓮。
萬宗之巅統一着裝是山岚色,似林間露珠添了一抹綠,又似雨幕降臨時籠着一抹青,靈感取自後山處那片靜湖,據說百餘年前,創派祖師在此見過高人。
萬宗弟子對此傳言半信半疑,嚴重懷疑這是創派祖師為了遮掩自己低俗品味編的故事。
畢竟這顔色聽着雅緻,看着卻未免淡得過了頭,單獨拎出來還可稱句不落俗套,若趕上早操時節,那就是一片淡綠色的海洋。
而這海洋中總有一片紅,似空曠天邊的一輪明日,又似無邊汪洋中的一盞明燈,耀眼且醒目。
身為萬宗之巅宗主獨子,溫竹卿不必拘泥穿着,在淡青淡綠流水般漫過他身邊時,他自可赤橙黃綠皆穿一遍。
不過溫竹卿獨愛紅色,是以無論衣服樣式如何,顔色總是染着幾分或重或輕的紅。
“還有這個...”陸程哲又遞出一物。“也交予師兄。”
那是一個方形帶花紋玉牌,玉質通透,顔色清亮,上刻四字萬宗之巅。
溫竹卿看了一會才記起,下午溫父就是以此為信物交到了陸程哲手中。
擡眸,陸程哲說話了,“師傅将信物給我,是予我的錯愛,我也不敢托大,按照資曆信還是應該交由師兄保管。”
原主的确愛争搶這些沒什麼用,但能彰顯身份的東西,可溫竹卿不愛,信物于他就是個麻煩。
“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陸程哲想了一會,謹慎道:“師兄不要,是感覺此舉被施舍了?”
“沒有。”溫竹卿搖搖頭,“隻是單純不需要罷了。”
聽了一下午訓,又站了許久,溫竹卿實在是累了,話畢,他便轉身朝春晝小築而去。
陸程哲等了一會,也跟了上去。
兩人住處有一段重合,跟上也不奇怪,隻是對方一面亦步亦趨跟着,一面擰眉欲言又止。
斜他一眼,他便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不瞧他,那雙隐着心事的眸子又緩緩望過來。
像極了端莊少爺路遇貌美女子,心中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訴,隻能止步不前猶豫徘徊。
一張高冷臉卻這樣一副表情...
溫竹卿低笑一聲,心頭一陣有趣,被溫父說教了一下午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拿來吧。”他站定,難得大發慈悲地伸出手。
陸程哲怔了一秒,随即反應過來,雙手上前遞上了信物。
溫竹卿将玉牌在手中轉了一圈又遞了出去。
陸程哲挑眉,“師兄?”
“我已經收過了。”溫竹卿輕佻下眉,“這次算我給你的。”
陸程哲慢慢伸出了手。
溫竹卿嘴角勾笑,将玉牌抛入他手中,“拿好,既然父親對你寄予厚望,就好好表現。”
想到原主靈力低微,他又加了一句,“此番若橫生枝節,還望陸師弟多多費心。”
陸程哲受寵若驚,“師兄放心。”
溫竹卿唇邊漾出一抹笑,轉身走了。
陸程哲望着那抹濃重绛紅遠去,隻覺得那紅一直從眼中漫到了心裡。
“神使?”溫竹卿沒忍住,問道:“你确定陸程哲是渣男?”
溫竹卿自诩看人準,當然人渣前任除外。
他探查人自有一套标準,很簡單也很好用,說起來原理也很簡單——就是看對方願意付出多少。
隻會說不實幹的不可交,不會說不實幹不僅不可交,臨走還要踹一腳。
至于不會說隻實幹的,做朋友就挺好的,人活一世,溫竹卿可沒有毒舌中找糖渣的愛好。
人生最大的幸事當然是找個既會說又實幹,滿心滿眼都是你的,當然找到這種人的概率很低,不到億分之一。
而陸程哲,無論是說話,辦事,思考方式,行為方式都滿足了這億分之一。
雖沒聊幾句,但他可以明顯感覺到這位“渣男”處處順着原主心意,每一句話都百般思索,生怕踩住原主雷區。
這樣的人是渣男?
說單戀原主十八年都可信!
神使:“根據系統判定,是的。”
溫竹卿勾了勾眉毛,“系統對是否是渣男,是如何判定的?”
神使:“通過系統篩查。”
溫竹卿有點好奇,“如何篩查?”
“通過篩查算法。”溫竹卿還要問,神使搶答道:“至于具體算法,不可告知。”
不可告知?又是不可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