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卿将神使的話原封不動說給陸程哲,陸程哲聽完若有所思。
半晌,陸程哲問道:“師兄,做下這件事的是個人?”
溫竹卿點頭,“雖然黑氣加身,卻并無妖魔之氣,頂多是學了禁法,沾染上了邪氣。”
似是為了回應溫竹卿的話,結界中一陣濃烈邪氣撲面而來。
“一個人居然能做到如此。”即使是對手,陸程哲依舊很風度地給予高度評價。
溫竹卿看他,“你還有心思佩服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入了此陣我們便和案闆上被束縛的魚蝦沒有什麼區别。”
陸程哲卻并不慌亂,“師兄不用擔心,我看這人并未立即啟動殺陣,也未必就是想要我們性命,而且此陣依靠百變陣法為陣眼,萬宗之巅勤習陣法,我們未必就破不了。”
溫竹卿斜眉看他,“你靈力純然自然無須擔心。”
言下之意,溫竹卿才是那個危險的。
陸程哲看着面前人。
頭頂月光清幽,輕輕打在溫竹卿白玉般的臉上,映得那張臉更加美豔妖冶,眉心那點紅更加耀目刺眼。
“師兄放心。”眼底泛着柔光,他語氣笃定:“不管什麼情況,我都會保護師兄的。”
溫竹卿眉心動了動,卻沒說話。
祭出尋魄鈴,兩人提着小心朝前走着。
前方的路像是無數場景拼接起來的,一會是春日暖陽徐徐微風,一會是夏日炎炎鄉間水田,一會又是秋風飒飒落葉缤紛。
而無論哪個場景都透露着恬淡安靜,仿佛此地不是危機重重的兩相結界,而是世外桃源美夢之鄉。
道路盡頭是一團黑暗,黑暗扭曲着,每扭曲到一個程度便有光射出。
兩人對視一眼,輕手輕腳走上前去。
陸程哲伸出手,試圖與那黑暗接觸,但剛伸出手一團濃郁迷霧便噴了出來。
手中下意識結印,想要劃出個封閉結界,護住兩人,然而指尖靈力流轉,結界剛結出便瞬間消散了。
他一愣,随即想到這地方叫兩相結界,想必他手中這個小結界剛結出便被外面的大結界吞噬消逝了。
霎時回身,偉岸身子往前一撲,直接将溫竹卿攬進懷裡,“師兄小心!”
他本意是以身體為盾護住人,但氣體噴得又猛又急,無孔不入,待兩人提氣閉氣,已經來不及了。
迷霧給溫竹卿的感覺和車禍有點像,不是說卡車碾過私家車的觸覺,而是車禍瞬間的靈魂離體...
像不帶任何觸感的飄在整個城市周遊,又像随意在靈堂上下翻滾,飄忽不實,含含糊糊,像煙,像霧,又像靈堂前随着風扇轉起帶着潮氣的水霧。
溫竹卿忘了說,靈堂上那場批鬥大戲的高潮,是陸程哲來了...
不,不是陸程哲,是他前世的冤家對頭...同陸程哲長相一模一樣的那個...
那人叫什麼?溫竹卿一直未說。
不是忘了,而是巧得有些過分。
那人不僅臉和這個塵世的陸程哲一樣,就連名字都有異曲同工之妙——陸哲,省去中間字,其餘兩字一模一樣。
當時溫竹卿魂魄即将消散,一回頭,便看到了那張高冷臉...
穿着黑色西服,胸口别着白色胸花...
有人朝他賀喜,畢竟兩人雖明面上是朋友,日常卻常有口角,不合的傳言傳遍了全校。
對...他倆還是校友,這是溫竹卿與之相熟之後才知道的。
然而陸哲隻是冷冷地瞥了賀喜的人一眼,目光中帶着陰沉警告。
那人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再靠上來,隻默默看他将一束白菊花放在溫竹卿靈牌前面。
溫竹卿好奇地瞥了他一眼,發現他眼圈竟然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