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完。
空氣中叮當聲已響到極緻,因為空間足夠空曠,響聲還伴着陣陣回音。
回音中帶着些熟悉感,像極了常見之物作響,隻是因為物體外層蒙了個罩子,這才使聲音失了真。
黑色閃電閃過,湛藍天空突然出現一道裂縫。
綠色光暈浮現,三道身影順着裂縫跌了下來,其中兩道從頭到腳一水的山岚色,一看便知是萬宗之巅的弟子。
剩一道銅綠身影,伴随着啊的聲音近了,才看出這人是祝星安。
與萬宗之巅不同。
歸一門并不看重穿着,不拘泥顔色,也不挑揀款式,基本是想穿啥穿啥。
這樣一來有利也有弊。
利是易于隐蔽,弊是門内不熟識弟子不能憑衣服辨認,容易大水澆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之前提過,兩相結界有壓制靈力的作用,陸程哲雖然憑借自身強大靈力強行擺脫了,其他人卻不能如法炮制。
尋魂鈴先一步落在了地上。
溫了了無法施術減度,隻能認命地護住了頭。
關鍵時刻,還是陸程哲上前,掌心結印穩穩接住了幾人。
祝星安是個沒禮貌的,被救了也不道謝,隻癱在地上,哎呦哎呦叫着疼。
林聽鸢簡單道了聲謝,他性子木,不愛說話,也沒什麼表情,一路走來沒什麼存在感,是個标準的背景闆形象,是以這聲謝雖然簡單卻也并無突兀。
唯一别扭的就是溫了了。
他身為二師兄,向來标榜自己靈力強,應變快,現在不僅沒有護住人,還被一貫為難的陸程哲給接住了,不落個臉子都不符合他心比天高,浮誇做作的性子了,可人家剛救了他,他還給人臉色看,未免太...不識好歹了。
好在溫竹卿及時開口,解救了他,“你們怎麼進來的?”
溫了了調整好臉上表情,擺出一副被算計後的痛惜模樣,“别提了,那瘸子實在太狡詐了,不和我們正面交鋒,隻帶着我們轉來轉去,我們追到一處空地,剛撿到師兄的尋魄鈴,就被一陣煙霧迷暈,再醒來就進來了。”
溫竹卿沒有多問。
看幾人頭帶殘雪,臉色漂白,便大概能猜到他們之前的境遇了。
結界内無法使用靈力,也虧得他們陰差陽錯撿到了尋魄鈴,否則定然兇多吉少。
萬宗之巅一共來了四人,現下都在這了,那結界外?
溫竹卿心内的弦立刻繃了起來,“外面情況怎麼樣?”
提到這個,溫了了表情霎時嚴肅,簡短道:“我們要快些出去,陳員外,陳夫人...”溫了了停了一瞬,似乎在組織措辭。
支線完成度關系到複活卷軸的發放,溫竹卿聞言急道:“怎麼?他們死了?”
“他們沒死。”溫了了不再糾結,詞差意不差道:“他們要别人死。”
溫竹卿不懂這句話的意思,蹙眉道:“嗯?”
“邪祟入體,他們被迷了心智,吵嚷着要将全鎮人的心都剖出來吃掉,我們攔得不及時,陳家大兒子已經被咬傷了,他們還要對家中仆役,小妾下手,歸一門餘下兩人正在外面守着,但他倆靈力一般,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說到這裡,他終于找到了發作的理由,看向陸程哲,言辭憤怒誇張道:“都怪你,跑什麼跑,是急着冒進還是急着邀功,要是你等等我們,四人不分開,也不至于被那瘸子逐個擊破。”
溫了了愛面子但更愛惜羽毛。
在自己門内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卻一定要找到合适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質疑鄙視對方。
溫竹卿第一次見溫了了時,就覺得這人有僞君子風範,也就是能力平庸,若是能力強點,他都能腦補一出嶽不群出山了。
溫竹卿從不理會别人是什麼性子,好人也好,壞人也罷,隻要别礙到他,他都沒有意見。
可現在的場景可不是看他逞威風的時候。
在溫了了再次開口前,他先一步打斷了對方的威風,“别内讧了,找方法出去要緊。”
溫竹卿說這話時,看着陸程哲,修仙世界靈力才是王道,這個時候若要選出個主心骨,論資排輩是沒用的。
溫了了心理不平衡了。
他不懂怎麼才幾天過去,溫竹卿就對陸程哲這麼好了,他才是溫竹卿身邊實至名歸的二把手不是嗎?
然而下一秒,心裡的天平就又平衡了起來。
無他。
僅因為溫竹卿喊他了。
“了了。”
“在。”溫了了滿臉堆着笑。
“這結界以陣法為陣眼,你陣法學得不錯,便和陸程哲配合找出路吧。”
“行吧。”聽到配合二字,溫了了答應得還是有些勉強。
但他也知道,憑借一己之力是不行的。
衆人雖都在萬宗之巅求學,卻各有所長,溫了了最擅長陣法,陸程哲長袖善舞,于靈力于對陣都是極厲害的。
林聽鸢入門不久,又不與幾人相處,是以他擅長什麼,幾人都不知道。
至于溫竹卿,隻怪他根骨不佳,天生一身木系靈力,也隻有在療愈救人時可稱得上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