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暧昧行為,親密接觸與其說是為了任務,還不如說是動心之下的放縱産物。
隻是他不想承認,隻是他自欺欺人。
确實不該生出别樣心思...但指的不是陸程哲對原主,而是他對陸程哲!
是他太自不量力了,居然覺得自己可以一邊運籌帷幄,一邊岔出心思玩鬧索取,借陸程哲的溫柔體貼填滿他心底一直以來缺失的幹涸...
他以為這份買賣穩賺不賠,他以為掌控全局,結果就在他泥足深陷,越發在意時,這個穩赢的籌碼帶他故地重遊,訴說了對另一個人深沉的愛慕之情。
這經曆和暗戀之人當面說喜歡另一個人有什麼區别?
不,還是有區别的!
至少别人隻是旁觀者。
而他作為半個親曆者,直接将其中深情厚誼體驗了個淋漓盡緻。
他怎麼會覺得自己穩赢不輸?
怎麼會沉溺在陸程哲鋪設好的溫柔中?
怎麼會忘了于感情一事,他慣會吃虧,愛情,親情,友情都曾吃過虧...
說書人的驚堂木聲猶在耳,白雪落滿披風,冷到骨子裡的涼意終于将他這個入夢人徹徹底底地喚醒了。
“師兄,你别生氣,是我考慮不周,言行踏錯,你不喜歡,我以後便不說了。”
饒是懷着一肚子疑問,陸程哲還是先行出言安慰着。
面前的溫竹卿很不對勁,盡管那張漂亮臉蛋自若得很,眼底也掩飾得極好,但絲絲縷縷哀傷還是透過細密睫羽,透了出來。
那些情緒很微弱,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然心細如陸程哲,還是察覺了。
風雪越發大了,白茫茫覆蓋了滿頭烏發,嗚嗚風聲急促而短冽在耳邊作響,長而翹的睫毛抖了抖,也覆上了一片殘雪。
若是往常,陸程哲一定會伸手上前,一邊隐着自己心底的小心思,一邊故作自然地拭去那抹殘雪。
而現在...
他隻能站在原地,心疼地瞧着。
“師兄...雪...”
“既是要表明心意,陸師弟眼睛便該放清明些。”
在陸程哲注視中,溫竹卿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的紅衣小哥哥,也不曾救你于水火。”
陸程哲眼睛瞬間瞪大...
怎麼可能?
就算他尋錯了出處...世間又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就算長相相像,眉間那枚花瓣紅怎麼解釋?同當年如出一轍的性格又怎麼解釋?
根本不存在認錯人的情況!
“錯誤,錯誤!”神使機械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可洩露真實身份,不可洩露真實身份...”
溫竹卿可以說是個極度自我的人,他說話做事從不考慮别人感受,可自我不等于愚蠢,這種說出來會帶來無窮後患的話,他從來不說。
而現在,他居然無所顧忌地說出來了!
“檢測到陸程哲複雜情緒,請宿主改變說辭,抓緊時機虐渣。”
虐渣?
确實應該如此!
可勞累一日,溫竹卿完全沒有了心思。
轉過身,他隻想離開。
“師兄,你是在說氣話麼?”陸程哲喊住了人。
“不是。”即使腦中警告紛雜,他還是将實話貫徹到底,“不是氣話,而是實話。”
不知神使是否對宿主身體有掌控權,在否認出口前,溫竹卿舌根艱難抖動,差點将那個不字吞進喉嚨裡。
大雪積了滿地,淺淺腳印蜿蜒向前,腦海淩亂紛雜,皆是警告錯誤聲,以及令他完成任務的提示聲。
溫竹卿不堪其擾,隻能撚着太陽穴,快步朝春晝小築而去。
陸程哲猶豫片刻,跟了上去。
“别跟着我!”聽到身後腳步聲,溫竹卿側頭喝道。
陸程哲身體一僵,停了。
疾走腳步愈加快,直到瞥見春晝小築牌匾,系統統計完心碎值,世界才再次恢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