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破開空氣,兩柄長劍由遠及近追逐着,後方那個拉着前方袖子,試圖制止人前行。
“祝公子,請你不要攔我。”
“你不去我就不攔你了。”
“你知道我的答案。”兩人明顯已就一個問題争執了許久,一向有禮的林小師弟還在禮貌說着,面容卻肉眼可見地煩躁着。
祝星安驕縱慣了,日常便是厲聲喝止他都不一定聽得進去,又何況是這般近似商量的話語,聞言他不僅沒松手,反而一副全世界我最為你着想的樣子,将人拉的更緊了。
“聽鸢,前面真的太危險了,你聽我的,不要去。”
林聽鸢好脾氣已到上限,他無情揮開祝星安的手,第一次冷聲道:“危不危險也是我的事情,還請祝公子不要多管閑事。”
于祝星安的受寵程度來說,這句話已經是重話了,何況還是出自林聽鸢之口,規勸的話停了一瞬,身形有些呆愣地站在劍鋒之上。
祝钰分出心神投去目光,一貫嚴肅的臉龐露出了老丈人看女婿的不滿。
木愣的手還扯着林聽鸢的袖子,林聽鸢卻不客氣地拂開,禦劍離去,祝星安抖了抖身子,差點沒站穩。
溫竹卿感覺身後看戲的溫了了跟着抖了抖,有些疑惑地回頭。
溫了了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膛,佯裝無事地打着哈哈,“剛才那一下太突然了...林師弟也是,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與溫了了慣性關注歡喜冤家不同,溫竹卿目光集中在林聽鸢身上,尤其是林聽鸢手中的封惡環,林師弟雖然平素安靜有禮挑不出大錯,但當真是一個為了所謂正義能将得失生死置之度外的?
況且,面前情況并不算焦急…
還沒等他想完,砰的一聲巨響。
下一刻,邪山碎裂,山石迸濺,疾風向四方吹去,風沙中一個黑影從山石中躍出。
正是消除邪祟的最後關頭,衆人都靠得極盡,突起的巨響帶着反噬,幾乎将力道盡數回彈到了衆人身上。
陸程哲,祝钰,姜堰都氣血翻湧,林聽鸢這個站在稍後位置的,也沒能幸免。
“魔族...”
灰塵散去,有人率先喊道。
“魔族,真的是魔族!”
“怎麼會有魔族?”
“魔族不是銷聲匿迹幾百年了嗎?”
“邪山是這個魔族搞出來的?真是喪心病狂!”
頭頂烏雲早便散了,烈日下,一個身着黑衣,臉映花紋的高大男人單膝跪在地上。
他周身遍布着煞氣,雙目泛出血絲,眼神冷冷地逼視着前方,仿佛尋仇之人乍離牢籠。
“啊!”
一聲變聲的長鳴自喉間吼出,臉映花紋之人背後突多生出兩隻觸手,觸手生于臂膀下側,筋骨與手臂筋骨相連着。
與原本胳膊不同,那觸手扭曲修長,通體純黑,狀若螳臂,觸手上并未覆着皮肉,反倒盡露骨骼,卻不是白色的骨骼,而是黑色充滿獸性與靈活度的骨骼。
“他要做什麼?”有人顫聲道。
魔用行動給了回答,隻見新生觸手突然膨脹數倍,延伸向前,頂端帶鈎地一抓,直接把那個顫聲之人的頭顱抓掉了。
“啊!他的頭…”人群中一陣驚慌聲,膽怯之人紛紛抱頭取暖地退着。
魔冷漠一笑,高大身子長出翅膀,揮動着朝人群撲去。
他對修仙者似乎恨極,抓住一個便手撕一個,抓住一個腰斬一個。
“天呐,救命啊!救命!”
“祝掌門救命!”
魔族之于世間是極特殊的存在,他們魔力高深且壽命長久,比起修仙者更容易接觸天道,但天道好像天生不容于他,無論魔如何修也隻是魔罷了,無法飛升,更無法與真正的神仙抗衡,然對付還未得道成仙的修行者卻是易如反掌,一念之便可輕易毀之。
千年前人魔兩界曾起大戰,無論靈力多強修為多精的修仙者,都無法以自身之力對戰魔族,唯有抱團取暖,方有一線生機。
而靈谷中主戰力都于巨響反噬中受了傷…
壓下胸膛不适,祝钰以傳聲叮囑祝星安快走,随後撐着氣血不定的身子強行沖上前去。
姜堰緊随其後,在他之後是殺不辭。
然而不過螳臂當車。
面前這人左臉繪十二重彼岸花,明顯修為深厚。
魔族尚武力,遠面容,常繪紋路于左臉,這是他們的審美,更代表他們的榮耀...觀花紋可知修為強弱,一般花紋多見三重,六重,九重,十二重當真是少見之中的少見。
祝钰,姜堰,殺不辭,雖是修仙中的佼佼者,與十二重魔族對陣實在沒眼看,短促兩招三人便紛紛敗下陣來,觸手劃喉腔而過,差點被取了性命去。
還好,陸程哲及時趕了過來,拔出重華,身形飄逸與觸手對戰起來。
沒有想象中華麗的招式,到了這種程度,任何花哨的招數都不過關公面前耍大刀。
還好,陸程哲哪怕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靈力。
重華與觸手相擊,靈流與魔力相撞,亮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衆人看得心驚膽戰。
一則害怕魔族占于上風,二則驚歎于陸程哲靈力。
他們在心中暗歎,當真不愧是乾元命格。
兩道身影周旋着,對抗着,陸程哲先前雖受了傷,魔族卻也是剛破籠而出的虛弱之時,不分上下地過了幾十招,重華一個側擊,削去魔物觸手,又反身打出數道靈符,暫時控制住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