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還有一處想不明白…”
“你還會有不明白?”蒼老聲音輕輕揚起,似乎不相信在猜出所有真相後,溫竹卿還會有不明白!
溫竹卿沒有反駁這份質疑,隻就事論事地提出心中疑惑,“這件事本是環環相扣,恰到好處,為何還要多此一舉讓山中鬼魅現身,與季知遠交易?”
倘若一切如他猜測。
黑影以他為棋,喚動陸程哲解開封印。
東華為林聽鸢牽線,讓其以小師弟身份隐在兩人身旁,伺機吸取邪陣力量。
那麼…局面已經很完美了!
實在沒必要再橫生枝節!
這三人看起來毫無聯系,毫不相幹,卻又各司其職,沆瀣一氣。
如一串完美串聯的三連環,環與環緊湊地卡在一起,一環帶動一環,如滾下高崖的連環圓輪,完全可以推動故事發展。
至于釋放迷霧迷惑視線?
先前也說了三人表面看起來毫不相幹,沒人會想到一個僅存在于腦海中的神使會與身邊人勾結,林聽鸢更是拜在衡垚峰門下,那日跟在東華長老身邊也更像衡垚峰峰主拜托下的湊巧。
到時候萬一哪個出了問題,另兩個也可代為找補,就如同溫竹卿往萬宗之巅去信,詢問林聽鸢背景時,東華長老站出來澄清一般。
已經,足夠完善了!
為何還要節外生枝多出鬼魅?多出一個季知遠?
這不是太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總不能是東華長老那時還良心未泯,看不得真情之人被欺壓,特意站出來維護正義,再順便以此表明——休得歧視邪路子,邪法也有自己的正義!
這太不可能了。
換到童話世界中或許可以撒一波狗血,放在這個面慈心狠的小老頭身上卻絕對不可能!
還有幻夢中的對話…
“血脈至親多年未見,一時忘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何況你家小朋友也挺可愛,替我做了不少事…”
多年未見…一時忘情…
這些字眼都足以說明,飛升之人自超脫後與兩人間的聯系便斷了良久…
而究竟斷了多久?又是何時再次聯系的?就不得而知了!
當真會那麼湊巧,千年斷聯,邪山一出世,這聯系便又接上了?
“誰扮作山中鬼魅了?”東華長老輕蔑一笑,“隻是某個身殒百年魂靈,癡心妄想我放她出去罷了!”
癡心妄想放她出去?
會有這種想法,兼有這種能力的,絕對不會是常人…
若是同道修仙者,被折磨百年後出口的必定是賭咒怨念…
那便隻能一個可能了…
“你竟是連自己身邊人也不放過!”詫異聲中帶着惡寒。
想想也是!
正常家庭怎麼可能隻留一脈男子?
小老頭活到現在有自己的法子,難道他的妻子,宗族就不能效仿這法子?
那便隻有一種可能,以體殉山。
惡寒之後是濃重惡心,翻滾上湧沖動間,溫竹卿好像還能聽到昔日之言。
“隻有常人祭山怎麼夠?”
“最好能找來一些身覆靈力的修仙者!”
“找不到?”
“我們身邊不就是嗎?”
“怎麼弄去?”
“能騙就騙,不能就迷昏了扔進去。”
“記住!一定要讓他們活着!”
“隻有活着看着自己軀體被蠶食,精神一日日被怨念侵蝕,數着年日一分一秒痛苦死去,我們所得怨氣才能足夠!”
于是,那些可憐的女人,孩子,宗族,朋友就這般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血淋淋路上的踏腳石…
而某個得知全部真相的踏腳石,在向季知遠求救後,還不忘為孫子考慮的抽去了季知遠的記憶…
“你簡直是惡魔!”強忍心頭惡心,溫竹卿咬碎銀牙道。
“惡魔?”東華長老對這兩字沒有絲毫認同,反而強詞奪理道:“人生來就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不對他們下手,難道他們就不會死?”
“他們不該恨我,相反還應該感謝我!”
“原本他們的生命是多麼枯燥無趣?活着也就是活着,隻能日複一日,庸庸碌碌…”
“而我将軀體投入殉葬山,讓他們成為光輝大道上必不可缺少的部分,讓他們生命變得不可或缺,這不比平庸一生有意義多了?”
比平庸一生有意義多了?
這究竟是他們本人的意志?
還是心有圖謀者強加而上的?
身死者根本連反駁二字都說不出口,以不可或缺來光輝修飾的從來是既得利益者。
在他們眼中犧牲生命者失去的隻是生命,又怎麼能比得上提前制定好的偉大目标?赴死之人根本不該哭哭啼啼,而應該臉帶微笑,慷慨赴死。
溫竹卿都不知道說對方詭辯好,還是整個腦子都是利己二字了,竟能将害人性命說的這般有理有據,臉不紅心不跳!
“狗屁意義!他們分明是你自私自利道路上的無辜慘死者!”
歪理邪說扭曲地再有理有據,錯就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