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一件極悲痛的事。
僅默讀兩字便能覺出無邊痛意。
而比這痛意更痛苦的,是無人得知的凄苦死去。
在此并不是單指孤身一人凄涼死去,而是祝小少爺生前受盡嬌寵,活得熱鬧,死時卻這般寂靜悲涼,沉悶陰郁。
衆叛親離,至親逝去…
世上不會再有比這更苦澀的怨毒了。
溫了了是唯一的哭墓者,哭過後他并沒有收斂屍身,埋葬安息,更沒有自此沉浸悲傷,郁郁寡歡…
相反他将目光投向陸程哲,陷入了一種複活的狂熱中…
主神可以毀滅生命,可以創造生命,自然也可以重塑生命!
隻要陸程哲能獲得最終勝利,祝星安…一切…就還有得救。
于是,在陸程哲的指揮下,溫了了開始沒日沒夜修補陣法了?
不,這件事他幫不上忙,不僅他幫不上,其餘人也幫不上…
他們能做的隻有抵禦追殺而來的黑衣人。
“祝星安呢?”林聽鸢居高臨下道:“把他交給我。”
“你還好意思提他?”溫了了橫刀怒對,“他被你害死了!”
林聽鸢沒能理解其意,隻以為這個害死指的是歸一門覆滅,揮出兩劍,他繼續道:“我要見他!”
“見他?”
胸膛怒火與恨火同時燃燒,溫了了恨不能封死林聽鸢口鼻,讓他再也吐不出與祝星安相關的任何字眼。
“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天上地下,黃泉碧落,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黃泉碧落,再也不見…
林聽鸢愣了一瞬,随後聲音帶上幾分機械的試探:“他死了…”
溫了了不想肯定這個既成事實,隻眼圈泛紅,手下狠厲的又是幾劍。
彙集各派弟子,與黑衣人對峙,原該是輕松的。
可并不輕松…
玄被金光束縛,無法脫身,卻不妨礙他将部分神力分出,這也就導緻原本修為中等的黑衣人體内力量暴增,傷口愈合速度更是迅速二字難以概括。
還不是最緊迫的…最緊迫的是空氣中散發出的巨大壓迫氣勢。
陸程哲可以清晰感覺到,金光在被掙脫,玄周身的怨念在無限蔓延…
溫父:“程哲,怎麼樣?”
“還差一點。”陸程哲雙目泛紅專注,緊蹙額頭溢汗,“還差最後一點。”
陣法修補雖煩瑣,卻算不上困難,畢竟為自己設下,縱使被毀,如何連接卻還是清晰明了。
然與這份明了對立的,是最後缺陷的一點。
就像一個帶着缺憾的完美環形,這缺陷一點無論如何揮舞靈流,修補填充,都無法完整如初。
“哥哥還沒修補好嗎?”玄戲谑且輕佻的聲音隔着遙遙天地傳來,“好心提醒,我已經出來了喲!”
“時間已經給過哥哥了,這次就算哥哥沒有解開,我也不會再手軟!”
焦躁像張網,将入網之人層層圈起,此刻網縫間又突現道道冰鋒,密集且陰冷的刺入。
衆人心懷忐忑的舉目四望,都在不安猜測痛覺來臨的時間。
“退開!”
随着一聲暴喝,兩道靈柱同時升起,一道穿破遙遙山海襲向地面,一道騰空而起撐起一道金紅屏障,在滅頂藍紫靈流落地前,護蝼蟻般護住了衆人。
“哥哥。”玄的聲音由遠及近,“這個時間還不忘護着這些人?不愧是合格的主神!”
鬼魅身影眨眼近到近前,同時手間靈流增大,沖擊毫不留情落在金紅屏障上。
“呼…”
是陸程哲吃力的呼吸聲。
這幾日他不得休憩,周身靈流為修補陣法更是消耗大半,不過堅持片刻,支起的金紅屏障就變得淺淡透明起來。
玄胸中明顯帶着怨氣,一邊加劇力量,一邊惡狠狠道,“父親總護着你,可我倒沒看出來,你哪裡比我好!”
沒有回答。
臉頰更沒有半分回頭是岸的表露。
不是咬緊牙關表露不出,而是沒必要了。
他的弟弟不會改變心意,之前希冀不過妄想罷了。
玄卻是生氣了,一雙略帶陰柔的美目直視着陸程哲,言語帶刺道:“哥哥現在竟是連大義之詞也懶得同我說了嗎?”
陸程哲沒有回答,隻擡眸看了玄一眼,那一眼無心無情,陌生無比。
玄被這道目光刺激到,手中力道控制不住的揮發着。
“好。”咬着牙,他惡狠狠道:“既然如此,那便用絢爛死亡,來做你最後的告别吧!”
天色沒有變黑,依舊是清晰晝白,也因着這份清晰,眼前形勢如何可以用一清二楚來形容。
金紅屏障已經很薄弱了,薄弱到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擊碎。
玄一手輸出力道,一手緊握殺機,隻等碎裂一瞬,便降下天火雷暴。
無數心髒提了上來,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人沖身上前,以薄弱靈力支援,“陸師兄,我來頂着,你快去修複…就剩最後一點了,萬萬不能功虧一篑!”
縱使依舊不知修複之法,陸程哲又何嘗不想拼盡全力最後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