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月冷,美人如玉。屋頂之上玉衡看着星星點點的天空,他單手枕着頭,旁邊空了幾個酒壺,臉上一層粉暈,他和腦海裡的機器人聊着天。
“你說,白嶽說的是真話麼。”
“不知道。”
“我喜歡他嗎?”
“你覺得喜歡嗎?”
“應該不是吧。”
“那應該不是”機器人一闆一眼回答,它完全不能理解感情的問題,作為一個普通機器人它的情感插件都沒安裝。
玉衡:……
他叫了聲系統,發現還沒回來,不知道死哪兒去了,跟這機器人聊天真是越聊越煩。也許是酒醉慫人膽,他翻身下去,準備去親自再問一問白嶽,腳下不穩卻差點摔下去。
這幅身體酒量實在不行。
剛下去就被拿着火把的灰叔發現了,他一副情急的神态,帶着各個樓主聽白嶽的指令來找他,口裡還喘着氣。
“玉衡公子!”他腳步跨得很急,呼吸稍微平順了一點,他才說道:“公子,您,您去哪兒了,我們谷主可急死了。”
玉衡打了哈欠,肚子也餓的難受,也沒有精力再多說什麼了,疲憊地沖他們搖了搖頭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感覺頭重腳輕的,他用手背貼着額頭,打開門噔噔絆絆進去了房間,因此沒有注意到轉角的一個白色衣角。
白嶽緊貼着牆根,眼神中裹着許多情緒,内心深處的内疚和痛楚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炙烤他的靈魂,令他再也顧忌不了什麼。
推開門,空氣中帶着若有若無的酒味,嘎吱聲吵醒了玉衡,他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頭裡,擡頭朝門外看了看,一個模糊的白影,他呢喃着:“兄……長,我餓了。”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反而被扯起來喂了一顆藥丸。
通常以前兄長都是叮囑聲和斥責聲。
他覺得不對,撐起身來,仔細看着白影,直到那道影越走越近,把清涼的手握住他的腕,熟悉又漂亮的臉看了個清楚。
白嶽。
次日天還未亮,玉衡就帶着行李出了房間,他住的宮殿外是一片梅林,着一身藍色錦衣的白嶽就拎了一壺酒在花開正豔的紅梅樹下自斟自飲。
梅花盛放,殷紅如血,可縱使這般絕色,也難掩白嶽的風姿半分。
玉衡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或許白嶽也不想看見他,幹脆眼一閉心一橫就快步略過他往出口走去。
白嶽皺眉,屈指在桌面輕輕敲了兩下,“你今日便要走?”
“我就不礙公子的眼了。”他停下腳步,見白嶽臉色難看,目光定在身上的背包上,誤解了他的意思,解釋:“裡面是些換洗衣物。”
“……”
“本公子不是這個意思。”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走了上來,将懷裡的銀子拿了出來放在玉衡的手心:“你的,今日,物歸原主。”
回去的途中出奇的順利,月升日落,快馬加鞭終于到了将軍府,黑壓壓的侍衛一排排在院子裡站着,他們腰間挂着威風凜凜的刀,這是父親的黑甲隊。
剛踏進正廳壓抑的氣氛迎面而來,正中間坐着的中年男人穿着褐色的衣衫,高大威猛,目若寒星,因為常年征戰沙場,肅殺氣息格外重,他周圍站着兩個着錦袍的青年,其中年紀較小的那位正對玉衡擠眉弄眼,那是他的二哥。
玉衡抱拳行禮,低着頭腳都有些打顫,這個身體:“父親。”
“哐當!”高位坐着的男人冷冷地笑了笑,拿着桌上的青花茶盞朝着玉衡砸去,動作之快沒人反應的過來,玉衡結結實實地承受着他的怒火,額頭上頭破血流,兩個兄長急忙跪了下來,齊聲道:“父親息怒!阿衡不懂事!”
玉衡控制不住的全身發抖,溫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滑落,他抓着自己的衣袖想讓自己硬氣點,卻适得其反,洇紅的眼尾透露着他的無措和不安。玉景一言不發,嘴角挑起譏嘲,握着茶杯滿是繭子的手收了些:“在外面就沒有一點長見?我們商議好了,你與林小姐擇日成親,省的你天天在外面胡鬧,你可知外面的流言蜚語,都說你堂堂鎮國侯世子是個斷袖”
“!!!”玉衡渾身一顫。
“父親,阿衡絕對沒有龍陽之好,請父親明鑒!”二哥玉璇雙手抱拳一臉嚴肅。
大哥玉宴蘇也附和,兄弟倆這樣的神色玉景也松了口氣,但随即怒氣又漫上心頭,究竟是誰編排的這些東西?他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丢下一句:“我定會查清始作俑者,你這些日子就呆在家裡,改日随我去拜訪林太傅。”
去拜訪林家次日就啟程了,動作之快讓玉衡咂舌,他任由侍女收拾好自己,想着讓林家那小姐不滿意就完了,畢竟林緩可是嫡女,那老爺子最寵愛的孩子,想來也是不願自己孫女入火海,他在書房和兄長他們商議,把自己想法如實相告,沒想到大哥毫不留情道:“阿衡,被父親知道的下場,我們都承擔不了。”
玉衡洩了氣:“可是我真的不喜歡她,父親為何一定得讓她……”
二哥吊兒啷個地拿着桌案上的糕點,吞咽下去,含糊不清說:“那林姑娘生得貌美如花,你哪兒不滿意?”想起什麼似的斜眼看着玉衡,見他委屈難過,心中猜忌更甚:“你該不會真的斷”
“玉璇!”大哥斥責他,眼裡少見的嚴厲:“休要胡說”
二哥聳了聳肩,讪笑:“開個玩笑,我們阿衡自然喜歡女子。”說罷眼中詭異神色一閃而過,他語氣帶着難以察覺的隐忍:“你要是不喜歡林小姐,與父親說便是了,想來父親那麼寵愛你,肯定會應允的。”
玉衡沒有發現玉璇的異樣,耷拉着頭,玉宴蘇那裡不知道他的小九九,瞪了瞪警告他。玉璇嘴角咬的發白,狠狠側過臉,閉上了眼睛,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一定要玉衡,明明他也可以,玉衡根本不喜歡林大小姐。
玉衡苦着一張臉,剛想辯駁就被大哥揉了揉腦袋,語重心長地道:“阿衡,将那男人養在外也并無不可,成親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萬不可因為一些不值得的人壞了與父親間的感情,再說了,一個家定得需要一個當家主母綿延血脈的。”
“……”玉衡皺眉:“可是,我不喜歡……”
大哥仿佛看不出他的拒絕,“好好休息,待會兒林小姐就到了。”出門時考慮自家弟弟頑劣的性子,他還特地叮囑:“别惹人家小姐生氣。”
玉衡:……
林府的裝潢格外有格調,到處都是筆墨紙硯有關的藏品及字畫,看起來價值不菲,玉衡坐在大廳手指輕敲桌面,整個人在發呆,直到玉景重重咳嗽幾聲才反應過來,跟林太傅寒暄幾就被推給了遲來的林緩,她帶着她的侍女,三人前往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