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國時冰裳和蕭凜對你不薄,甚至稱得上一句友善,可你呢,攪亂了他們的大婚之日,你報複曾經傷害你的人這無可厚非,人之常情,可你為何非得在那一日呢?陷冰裳背了不詳之名,真是以怨報德。”
“你現在這麼正氣凜然地審判冰裳,你殺妖奪取他們内丹提升自己的修為、煉丹、集結妖兵攻打凡人城鎮時,可曾想他們有丈夫有妻子甚至還有孩子呢?你殺的那麼爽,真是威風又厲害啊。”
一個天生壞種殺人犯,來審判一個小偷,所有人都指責小偷去死,殺人犯正義一樣,荒謬又可笑。
澹台燼微微垂下眼,仔細看着手掌,濃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弧形的陰影,這樣的柔軟,有一瞬間沖淡了周身是殺氣。他怔了怔,漆黑的眼眸擡起來,“阿衡,你不許這樣看我!”
那樣熟悉的輕蔑的眼神。
“壞人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就要永世不得超生?沒有這樣的道理。”玉衡緩緩道。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澹台燼身上忽然湧出強烈的殺氣。他伸手猛地攥住玉衡的手腕,扯到他身邊,雙目死死地鎖住他的臉,說道:“那是他們該死!”
“這個世界上誰才是最該死的?”玉衡冷呵:“是啊,他們失去的隻是一條命,而她失去的是重要的一縷情絲啊,僞君子!你們冷眼甚至逼迫冰裳在泥潭裡掙紮,到最後身上染上污濁,你們又在那裡指責她,哦,你為什麼不出淤泥而不染,你為什麼不高雅的活着呢?”他眼帶嘲諷的掃過衆人的臉。
整個大殿一片沉靜,玉衡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掠過最終與澹台燼相遇。“她為了活下去,選擇依附權貴,隻為求得一條生路,澹台燼,你憑什麼看不起她,你似乎忘了你自己很早之前也是給夕霧下了結春蠶,來依附将軍府活下去。
澹台燼内心像被挖了一塊,眼眶逐漸紅了一圈,喉嚨也微微顫抖起來。
玉衡扼住了他的下巴,力氣大的出奇,他面容平靜:“你知道我最讨厭什麼人麼。”
澹台燼被迫仰着下巴,墨黑眸子一動不動地望着他。玉衡松開對他的鉗制,聲音冷得像是二月初融的冰雪,“澹台燼,你最沒有資格審判她,一萬步笑百步。”
“你不喜歡孤以後就不做了。”澹台燼緊緊攥着他的手,一股無法比拟的空虛感猝然占領心髒,說不清那是什麼,但就是覺得難過湧溢的眼淚終于克制不住堆滿眼眶,一時間呼吸都變得困難,切身的悲哀漸漸将他吞噬。
青年帝王像個犯錯的孩子,語氣恐慌。
“你别用這個眼神看我。”
那樣厭惡的眼神不該在玉衡眼中出現。
他應該是柔和的甚至帶着一絲笑意的。
玉衡收回目光,他對澹台燼的反應有點意外,但比想象中的要好。但一想想這是個瘋子他也不足為奇了,誰能知道瘋子下一秒會做什麼呢。澹台燼虛虛擁住玉衡,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的手,帶有一絲讨好。
“你這樣,是在意孤的,是嗎”
玉衡:“……”
這都創不亖這戀愛腦。
這場“審判”就此結束了,澹台燼把葉冰裳體内的翩然的情絲抽了出來,将她趕回了葉府。蕭凜也被押入了大牢。
黎蘇蘇也從屏風後出了來。
“兄長。”
玉衡問:“夕霧,無事吧,可受傷了?”
“兄長。”
葉冰裳眼睛腫的像個核桃似的,她半仰着腦袋,拉着玉衡的手,白皙的臉上因為哭泣變成了桃花色,看起來柔弱不堪又脆弱。
黎蘇蘇:……
自從那夜後,眼裡濃濃的愛意不加掩飾呼之欲出。
玉衡輕輕歎氣,伸出手想安慰地揉揉她的頭發,但停留空中半響還是收回了手指。
澹台燼冷冰冰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把玉衡攬了過來,對着葉冰裳道:“你先回去歇着吧。”
葉冰裳低着頭,半響才蝸牛似地往前挪了一小步,遲遲不說話。
澹台燼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