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任由他帶着自己去房間換上了喜服,拜堂時,贊禮官高唱:“願為雙飛鴻,百歲不相離。”
喧鬧聲鞭炮聲還有客人們的祝福聲,玉衡撩開面前新娘的紅紗,想去看看她的臉。
橫亘了五百年的時光,這張臉讓玉衡愣住了,小巧的下巴,如水溫柔的雙眸,不是葉冰裳又是何人,她嗔怒地看了玉衡一眼。
“夫君,揭蓋頭得進洞房才能揭。”
玉衡目光一沉。
這妖物怪不得皇帝他們對付不了,他能變作每個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玉衡摸了摸她的臉,溫聲叫道:“冰裳。”
“葉冰裳”笑靥如花,“夫君。”她掌中彙聚妖氣,玉衡一瞥,幹脆利落地将符紙貼在她身上。
“葉冰裳”發出嘶吼,狠狠推開玉衡,渾身冒着黑氣,她見自己被識破,拼命爬起,化作一團黑霧遁形而去。
玉衡乘勝追擊。
澹台燼此時神識傳音過來,“師兄!黎蘇蘇有危險。”
玉衡拿出符咒抛向空中,它立刻燃燒着,閉上眼睛感應着黎蘇蘇的位置,等到符咒燃燒殆盡,他禦劍朝感應的位置飛去。
水溶洞中,裡面陰暗潮濕,不時傳來滴水聲,玉衡趕到之時,夜魅已經變作了魔神的模樣,而黎蘇蘇坐在地上眼裡滿是絕望和恐懼,她拼命往後蜷縮着。
玉衡默念咒語,手中的劍飛射過去,插進了“澹台燼”的身體,藍色靈力如長虹貫日,将幽暗的洞穴照亮。
“澹台燼”慘叫一聲,收到重擊,渾身黑色外溢,化作一個眉目細長的女子,她跌落在地。
玉衡抛出一張符咒,上面畫着一個籠子,“收!”
夜魅被吸入符中。
符咒飄落,玉衡将黎蘇蘇扶起,符紙落在他手上,上面畫着的籠子裡出現了簡筆畫夜魅。黎蘇蘇一言不發,似乎是驚魂未定。
“沒事吧?”
黎蘇蘇搖着頭,拉着玉衡的手。玉衡看向她腰間的收妖袋,裡面鼓鼓囊囊的,他誇獎說:“昨晚收了很多妖?蘇蘇真棒。”
澹台燼也趕了過來,他站在遠處,急急道:“阿衡,你們沒事吧?”
黎蘇蘇看着澹台燼,心中忐忑,握着玉衡的手更緊了。
玉衡對澹台燼回之一笑,“沒事,就是蘇蘇受驚了。”
澹台燼看了看黎蘇蘇,沒事後才松了口氣,這個女人雖然他有時候很讨厭,但是這條命還是她給的。
也多虧了她,澹台燼才能活到現在,還能見到玉衡。
他們之間也算朋友。
朝陽升起,街上漸漸有了人煙。玉衡三人并肩站在河邊,晨光照在河邊上,水波金燦燦地蕩漾。
“阿衡,蘇蘇。”
公冶寂無帶着一個人出現了,他們看樣子也是捉了一晚上的妖,神色疲倦。
葉封雪自報家門,然後看着玉衡說:“師祖,師父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玉衡點點頭。
公冶寂無有些納悶,他對着葉封雪道:“五百年前阿衡都未降生,為何叫他師祖。”
葉封雪:“我不叫他師祖,叫你師祖?”
公冶寂無:“……”
蘇蘇打斷他們,揮了揮手中的符紙,朝城内而去,“現在妖怪抓住了,我們可以去找清宇要護心麟了。”
公冶寂無說道:“蘇蘇,現在不行,那妖怪至少還有一隻,前幾天被我和阿衡打傷了。”
幾人驚訝。
幾人又回到了有鳳來儀客棧,葉封雪走在玉衡旁邊,不知道是不是玉衡的錯覺,葉封雪有意無意地将他與其他幾個人距離拉遠。
客棧的掌櫃打着哈欠,從櫃台後醒來,一眼就看到了幾個人。
“是你們啊!”
蘇蘇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掌櫃,昨晚睡得好嗎?”
掌櫃話都說不出來了,這麼久以後有不少人除妖,可是都無功而返甚至沒了性命。這些個人本事挺大的。
他們要了幾間房,澹台燼望着玉衡,想起什麼似的,出聲道:“師兄,我的發冠和僅剩的銀兩都沒了,今晚可能要露宿街頭了。”
言下之意,你收留我。
黎蘇蘇和公冶寂無相視一笑,拍出一枚小銀錠,齊聲說:“給他開一間,離玉衡的房間越遠越好。”
澹台燼:“……”
玉衡打了個哈欠,走向了自己的房間,欲關門之際,澹台燼用手抵住了。
澹台燼一臉無辜,詢問道:“師兄,不知,我的發冠去哪兒了。”
“呃,這個嘛……黑芝麻湯圓,你前段時間受傷,我出來的急也沒帶銀兩,所以……就把你的發冠給當了。
誰讓兆悠給澹台燼打扮的花枝招展,像一隻花孔雀。
澹台燼眨了眨眼,又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裳,肩處的羽毛剛開始密密麻麻的,現在秃的隻剩幾根了。
玉衡又呃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個羽毛的事情我可以解釋,它,自己掉的,你信嗎?”
澹台燼:“……”
“哈哈哈哈哈哈,其實我也不太信。”玉衡深吸一口氣,“好吧,是我拔的,你讓大師兄賠給你。”
手癢這毛病可以改了。
不過拔羽毛實在解壓。
澹台燼見他眼底掩藏不住的緊張與忐忑,心尖仿佛,泛起陣陣漣漪,“不用賠,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玉衡點了點頭。正好看到往這兒走來的公冶寂無,“你們去哪兒?”
澹台燼一笑:“公冶兄,我帶阿衡去走走。”
公冶寂無看着玉衡,“一起同行?”
玉衡:你瞅我能拒絕得了你麼。
大街之上行人寥寥,路邊一個小販正在招手叫賣,幾個百姓正在挑選,小販道:“快來看了看咯,姜國的蕭凜,拿回去鎮宅辟邪!十文一個,還有珍珠小殿下。”
玉衡幾人對視了一眼,走近去看,小攤上擺滿了小小的神龛與各式神像。
玉衡拿了一個細細端詳,小女孩頭上有顆粉珍珠。
澹台燼也接過一個大頭泥人偶,依稀是一個騎在馬上的将領模樣,畫着紅臉頰,背着長槍,他問道:“為何要拜他?”
小販撓了撓頭,說不出所以然:“這……”
旁邊挑選神像的一位老人撚了撚胡須,斜眼看向三人,他說:“幾位不是景國人吧?姜國國軍蕭凜可是在我們這兒家喻戶曉,保天下五百年太平盛世,是一代仁厚的君主。”
公冶寂無滿臉困惑,“蕭?他莫不是當年的盛國王族?”
老人點頭,“正是,正是,當年他帶領殘餘部隊去了南邊,在那兒的國号便是姜,我前些日子才從姜國過來呢,沒想到這兒妖物更多,明日我便回去了。”
玉衡看着手裡的小女孩,喃喃道:“小珍珠?”
公冶寂無注意到,他輕聲問:“阿衡,喜歡嗎,我給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