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妹女支撐着爬起,她不甘心地看着谛冕,試圖凝聚最後的力量,谛冕瞥了她一眼,邪骨的黑色觸須立刻向她襲來。兆悠一驚,以磅礴靈力傾力攔截扭轉。
“姑娘,快走!”
妹女搖搖晃晃站起,眼中含淚,跟跄逃離,不住回頭望着魔宮的方向,終于不支,昏倒在地。
同悲道黑氣立刻湧動着追擊而去,與此同時,兆悠真人攔截在前,以金光巨劍與之對擊,金光一寸寸推進。妹女消失在門外,兆悠松了口氣。與此同時,黑氣漸漸流向與金色巨劍相接處。
循着邪骨追擊而來的龐宜之和玉衡立刻釋放靈力,與兆悠一同對抗谛冕。
“你……你們”
兆悠真人咬牙使出全部力量,金色巨劍撞向谛冕的胸膛。谛冕重重跌落在地,吐出黑血,與此同時,同悲道的黑色觸須沿着金光蔓延流入了他們體内。
“這是……”玉衡嗫嚅着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龐宜之亦是,兆悠踉跄後退了幾步,自己雙手經絡中,隐約有黑氣爬動。
龐宜之伸手握住玉衡的手,“我們回宗門,我會想辦法……”
“不。”玉衡甩過他的手,表情決然。
他要親手為師父報仇。
一聲巨響,大地震動。
仙門衆人遠遠望去,隻見巨大的魔氣陣法從荒淵入口中升起,向着高空升去。一時間天地變色。天穹之上,仿佛出現了一個黑洞,噴吐濁氣,一塊塊吞噬着天空的光明。
藏海驚叫:“那是什麼東西?!”
公冶寂無面色凝重。
“……那是,同悲道。同悲道開啟了。”
藥王谷谷主跌坐在地。
“全完了,完了……”
岑浩然震驚地看着,轉轉眼珠。
“同悲道已開,赤霄宗弟子停止搜捕,速速随我返派,共築防護結界,保存力量。”
岑浩然丢下各派,帶着赤霄宗弟子立刻走了。
各派面面相觑,一時無措。
公冶寂無轉身看向仙門各派。
“諸位,如今邪骨現世,同悲道開,四洲命運幾無轉圓,戰亦死,不戰亦死,可有人願随我進入荒淵,拼死與魔神一戰?”
人群中傳來許多應和聲。
“諸位,動身吧。”
荒洲山洞附近,公冶寂無帶着藏海他們正在搜索,忽然,一道黑氣騰空而起。
公治寂無一驚,立刻示意衆人警惕。
“去看看。”
山洞前魔氣升騰。公冶寂無率人趕到,震驚地猛然停步。衆人震驚地望着眼前的這一幕。
澹台燼神色衰頹,滿身滿臉都濺滿了鮮血。他手中的南枝劍貫穿了兆悠真人的胸口。
而旁邊還躺着的不虛真人。
兆悠躺在地上,兩人已經氣絕。藏海震驚。
“師父!”
澹台燼聞聲,渾身一震,他緩緩從兆悠胸口抽出劍,回頭望去。兆悠的鮮血從劍刃上不斷滴落。
“不虛真人……”公冶寂無隻覺毛骨悚然,澹台燼的眼神幽暗冰冷,濺上去的血污順着眼眶流下,讓他看上去如同修羅惡鬼。
藏海眼淚流下,悲憤得渾身顫抖。
“滄九旻,你這畜生——”
藏海運起掌力,向澹台燼飛身攻去。
“不要妄動!”
澹台燼揮了揮手,黑色的魔氣噴湧而出,藏海如同撞上鐵壁,被硬生生彈了出去。藏海跌落在地,公冶寂無已飛身持劍刺向了澹台燼。
澹台燼一動不動,南枝劍浮空懸起,接住了公冶寂無的劍招。
公冶寂無咬牙,手中長劍光芒暴起,抵着南枝劍刺向澹台燼。
“澹台燼!”
澹台燼終于接劍在手,擋住公冶寂無這一擊,兩把劍撞在一起,力量爆開。
公冶寂無一字一頓:“澹台燼,是你殺了師父還有不虛真人以及兆悠掌門?”
澹台燼輕輕點了點頭。
“不錯。我親手了結了他們”
藏海被藏風扶起,悲憤欲絕。
“滄九旻,師父是如何待你的,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他帶你回逍遙宗,你早就死在外面,腐爛變成一團污泥了,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澹台燼,為什麼。”
澹台燼看向南枝劍上沾染的血迹。
“不為什麼,我生來理應如此。”
南枝劍黑氣四溢,将公冶寂無擊開。公冶寂無連退十數步,以劍拄地穩住身形,随即飛劍射向澹台燼。
澹台燼張手,以魔氣在空中攪動,空氣仿佛化作流水漩渦,公冶寂無的長劍失控鳴響,轉瞬間調轉了方向,快如電光射向仙門衆人。
“快躲開!”
長劍裹挾着黑氣,如同黑色巨龍穿過衆人,射向遠處的山崖。山壁崩裂,巨石坍塌,引出一陣巨響。巨大的恐懼讓衆人僵立當場。
澹台燼垂下手,木然望向頭頂。同悲道正翻滾濁氣,吞噬天空。澹台燼轉身欲離開。
藏海等弟子立刻拔劍攔住他的去路。
“滄九旻,你不殺了我們,就别想離開。”
澹台燼漠然掃視着衆人。
“一群蝼蟻。”
從澹台燼站立的地方,一波魔氣卷土而來,掃向衆人。衆人被淹沒進一片煙塵,澹台燼已消失了蹤影。
魔宮此時門扉打開,門内漆黑一片漆黑寂靜。
往裡邊走,幽暗的大殿中央傳來打鬥說話聲。
“那我還真是……求之不得。”
裡面的黎蘇蘇的聲音。
玉衡加快步伐,映入眼簾的是黎蘇蘇手中紅光爆開,攥在手心的重羽箜篌化為利刃,快如閃電揮向谛冕的脖頸。
谛冕寸步未移,他痛心又驚訝地看着女兒,重羽刀被他的手緊緊握住,黑色的血流淌出來。
谛冕一臉遺憾痛惜地搖了搖頭。
“蘇蘇,你做了件傻事。”
黎蘇蘇面無表情看着他。
“我還做過更傻的事,那便是信了你,帶你回到家,害死了爹爹。”
黎蘇蘇轉身抽刀,反手劈向谛冕,她恨意難抑,出招快如閃電,谛冕單手不斷抵擋。
“傻孩子,我才是你真正的父親,是我給了你性命。”
“那今日,這條命就還給你。你我今日不死不休!”
黎蘇蘇全力攻向谛冕,谛冕抵擋了幾下,不耐煩地将黎蘇蘇擊出數丈,蘇蘇咬緊牙關爬起,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你為了一個外人,竟敢對你的親生父親動手。”
“閉嘴。爹爹踏遍四洲尋到我,護我出生,撫育我成人,教我知情明理,教我憐世愛人,他一顆心全系在我身上,拼死護下我的性命。我此生此世,隻有這一個爹爹。”
黎蘇蘇搖搖晃晃站直,刀尖指向谛冕。
“而你,于我隻有殺父之仇。”
黎蘇蘇周身騰起紅色靈力,再次沖向谛冕。
玉衡運轉靈力,伸手化做了一把劍,從谛冕身後刺過去,白刀子進黑刀子出,劍身黑乎乎的血流着,人倒是沒啥事,玉衡加把勁兒,又捅了幾刀,罵道:“媽的,怎麼跟拼夕夕一眼樣砍這麼多刀還不掉血。”
谛冕臉上扭曲,他一把拍飛了黎蘇蘇,轉過頭來,陰恻恻:“又來一個送死的!”
玉衡見狀抱着必死的決心,往他的□□踢,谛冕冷下臉,渾身釋放出的巨大魔氣讓玉衡無法動作,黑氣把他纏繞着升向半空,猶如被宰的羔羊。
谛冕手上召出斬天劍,忽然,谛冕臉色一變,手中的斬天劍不住震動。他幾乎要握不住。
轉身看去,澹台燼渾身血污,出現在他身後。
黎蘇蘇怔然。
“澹台燼!你還活着……太好了,快!快救救阿衡。”
澹台燼瞥了一眼黎蘇蘇,一音不發。
谛冕看着澹台燼周身彌漫的魔氣,表情扭曲,一股埋藏已久的妒意在胸中燃長起來。
“殺你之前,我真該謝謝你。若非你被情愛所困,變得如此愚蠢糊塗,身為魔胎,竟然将邪骨拱手相讓,我怎麼會有今日這一番作為呢。很快,我就是唯一的魔神了!”
澹台燼冷漠地看着他,一個飛身将玉衡樓入懷中,緩緩落地。
“澹台……燼。”
他看向玉衡手中黑色的脈絡,皺着眉,伸出手将黑氣全部吸了出來,而玉衡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澹台燼摟緊了他,看向谛冕:“一個竊賊,還恬不知恥。”
谛冕表情扭曲。
“成王敗寇,待爾等死盡,還拿什麼來嘴硬!”
谛冕舉劍刺向澹台燼。
澹台燼瞥了一眼斬天劍,輕輕擡手,斬天劍忽然定在空中,谛冕動它不得,不由愕然。
“我的斬天劍!”
下一瞬,澹台燼張開手,斬天劍順從地飛入他手中。
谛冕大叫:“不!不要走!”
巨大的魔印瞬間投射在空中,斬天劍仿佛蘇醒一般,霎時魔氣沖天,與在谛冕手中時已是天懸地隔。
谛冕愕然看着自己空了的手,他怒然望向澹台燼,表情卻僵住了。斬天劍已貫穿了他的胸膛。
谛冕難以置信地看着,生命從斬天劍刺穿的地方飛快流失。他徒勞地抓住斬天劍想将它拔出,卻毫無效用。
“不,不……我不能死……我還未成為三界之主……”
澹台燼冷漠地看着他。
澹台燼:“你早該死了。”
谛冕緩緩倒了下去。
黎蘇蘇震驚地看着,終于回過神來,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眼淚從臉上滑過。
“爹爹,你可以瞑目了……九旻替你報了仇。”
“放開他!”公冶寂無帶着弟子們沖了進來,他額頭上滿是冷汗,他死死握住長劍,目不轉睛地盯着澹台燼。
“澹台燼已經堕魔,他殺了兆悠師伯。”
這巨大的信息量讓黎蘇蘇如遭雷擊,一時幾乎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澹台燼神色冰冷的将玉衡放在地上,向谛冕伸出手去,谛冕的身體化為飛灰,隻剩一團湧動的黑色物體懸浮在空中,向他緩緩飛去。
“不!”黎蘇蘇嘶聲裂肺。
難道五百年前的悲劇将再度重演嗎。
邪骨沒入澹台燼體内,一瞬間,巨大的魔氣如黑色的猙獰火焰熊熊燃燒,将澹台燼包裹其中,看不起他的表情。
魔紋爬上澹台燼的額頭,巨大的魔印在空中完整的展開,斬天劍呼嘯不止。
澹台燼雙瞳一黑一赤,緩緩擡眼望向黎蘇蘇,嘴角浮現一個嘲諷般的笑容。
“黎蘇蘇,你太蠢了。”
“若不是你,我早應蛻變成魔了。若不是兆悠,我早已回歸魔域了。”
黎蘇蘇渾身脫離,幾乎站立不住,被公冶寂無緊緊攙扶。
公冶寂無汗濕衣衫,緊張到了極點,他看向地上躺着的玉衡,對着澹台燼道:“你已成為魔神,玉衡乃是我仙門中的弟子。”
澹台燼望着玉衡,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欲上前,澹台燼手指一動,魔氣當空落下,公冶寂無不敢再上前。
“誰讓你動他了。”
公冶寂無心痛如絞,很想與他拼命,可是他回頭看了看跟随自己而來的弟子們。
魔胎與邪骨融合,沒人能殺得了澹台燼了,他不能讓他們都死在這裡。
“乾坤借法!撤!”
公冶寂無抓緊黎蘇蘇,帶着仙門弟子們消失無蹤。
黑色的大殿中,他緩緩抱起玉衡轉身,望向魔神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