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心中毫無波動,他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商陸,“哥哥。”
衆人才意識到他的不對,商陸出言,“他……他失去了記憶。”
玟小六情緒波動很大,也不撒手,就那麼抱着玉衡。
這些人真是奇怪,玉衡小幅度掙紮了下。
滄玹見狀一笑,把玟小六拉到自己旁邊,“他剛回來,别吓着他。”
被松開的玉衡馬上跟受驚的兔子一樣跑到了商陸背後,玟小六一看,這不是一開始玉衡的樣子嗎?
“我是六哥啊,小傻子,我是你六哥!”玟小六心口像砸了下,悶痛得厲害。
花了那麼長時間才讓玉衡好不容易有點像人。
怎麼還回去了。
轵邑城塗山璟卧室裡,他正伏案寫請帖,赤水豐隆站在一旁看着,不過帖子裡有個人他卻沒有印象,小玉?後面還綴了朵小花。
他打量着塗山璟,那甜蜜的笑容顯目。
“原來她才是你的意中人?!”
塗山璟低頭一笑,摸了摸請帖上的名字,愛意十足地放在了旁邊,與其他的分開。
他回來了,重新在他身邊。
隻要他在他身邊,他别無所求了。
“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請客了?”
“幾個朋友正巧來了轵邑城,我想借你這神農府設宴款待,正好把他們介紹給你認識。 ”
“太好了,我最喜歡交朋友!我這就交代馨悅去備宴!”
塗山璟寫完了請帖,放下筆,“那就有勞了。”
赤水豐隆:“這是什麼話?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
赤水豐隆擺了擺手,大步離開,塗山璟把請帖遞給靜夜,靜夜看了那張單獨的請帖,“公子,那這……”
“我親自去!”
塗山璟聲音的雀躍藏不住。
*
塗山璟到的時候,玉衡正坐在石凳子上抱着朏朏,它太久沒有見到主人,嗷嗚地直叫,臉頰拼命蹭玉衡的懷裡。
這一幕像極了從前在清水鎮。
塗山璟拿着手中的花環,他不敢上前,亦不敢高聲說話,仿佛一不小心驚碎了眼前的幻夢,“小玉……”
玉衡仰頭看着他,忽然笑了起來,站起身,塗山璟隻覺心髒中有什麼滾燙的東西生長出來。
玉衡笑起來很好看,眼尾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瞳孔映得亮晶晶,塗山璟尤其愛看他笑。
特别是從前在床榻歡好時,那濃情蜜意青澀又真摯,就連他抗拒的,一些讓人羞恥的動作,他也不知不覺允了。
“小玉,你想起來了嗎——”他希冀的目光随着玉衡從他身側走過熄滅。
後面是商陸。
“哥哥。”他對主人有一種出乎常人的依賴和喜歡。
*
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擺滿了酒菜,有侍女侍立在周圍,赤水豐隆和神農馨悅已經在亭中
等候。
“豐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高辛青龍部的軒,這是他表弟玟小六,清水鎮的玉衡還有商陸,軒,這是赤水豐隆、神農馨悅。”塗山璟說。
玉衡站在商陸旁邊左顧右看,赤水豐隆一陣訝異,自己的好兄弟怎麼喜歡男子了?他在玉衡身上一寸寸審視,面似白玉,純淨如鹿。
璟何時喜歡這種了?
沒有攻擊力的美,哪哪又令人挪不開眼。
不可方物。
神農馨悅非常驚喜,飛快地看了玉衡一眼,世間還有這樣出塵之人,“原來璟哥哥的朋友是你們?”
“你認識他?”赤水豐隆問。
神農馨悅搖頭,看着滄玹笑。
幾人家常聊啊聊,玉衡也聽不懂,看着果盤出神。
也許是因為商陸曾是相柳的手下,接下來的一些話他們并沒有讓他在席,玉衡也要跟随出去,卻被塗山璟叫住,“小玉……我們待會兒出去好嗎?”
商陸也道,“小玉,你留在這裡。”
“好。”
塗山璟故意挑起話頭:“聽說有人在軒轅朝堂上彈劾神農大人,诽謗他勾結神農叛黨,一直有不臣之心,所謀甚大。”
滄玟小六對視了一眼,赤水豐隆和神農馨悅都面露不虞之色。
“是!父親最近正是為此事煩憂。”赤水豐隆歎氣,“我倒是想為父親分憂,可是父親不讓我理會朝堂之事。璟,你對此事如何看?”
塗山璟看向滄玹,“不知軒公子如何看待此事?”
赤水豐隆和神農馨悅都面露詫異,他們沒料到塗山璟會詢問滄玹的意見。赤水豐隆不禁仔細打量了滄玹一眼。
“如果非要說神農大人和神農叛黨勾結,一直有不臣之心,所謀甚大,也沒什麼不對。”
赤水豐隆震驚了一瞬,忽而怒發沖冠,拍案而起,瞪向滄玹,“你說什麼!”
璟安撫好他,滄玹又道:“幾百年前,神農大人接掌中原時就說過,忠的是天下太平,跪的是民心所向,謀的是百姓福祉。他從沒有許諾過忠于一人,所謀也一直甚大。”他環視衆人,“中原萬民的衣食溫飽、安居樂業,難道不大嗎?”
*
泾水河岸邊,玉衡在他們喝酒的間隙出了去,他惆怅地拿着石子扔向水面,怎麼也找不到商陸,坐了一會兒,他起身欲走。
一艘烏篷小船劃來,戴着鬥笠的船夫站在船頭搖橹。
他眺望岸邊的那抹白色身影,如月下仙子,他一時看直了眼,“那公子真是生得好看。”
閉目的相柳若有所感,心異常快了幾拍,他透過舷窗,那人的面目徹底露了出來。
相柳的心髒像是被什麼勒住,他盯着玉衡的臉,他的唇,卻在他的笑容之下不敢呼吸,男人失語片刻,似乎斟酌了很久,才發出一個音節。
“他!”
他的氣息和背影遠去,相柳吩咐,“靠岸。”
船夫勸他,“大人吩咐小的盡快送你出城,不要惹人注意。轵邑城内人多眼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相柳冷冷地看着他,“神農熠沒告訴你我是誰嗎?”
船夫打了個寒戰,乖乖停船靠岸。
相柳在原地又站了會兒,到處都是晦暗的景物,仿佛隻有空氣中的微香證明玉衡的到來并非虛幻。
他回來了。
玉衡沿着河道走,一路走走看看,不知不覺又到了一處茶館,那兒有一桌三男兩女喝茶吃肉。
目光卻有些不安好心。
玉衡加快腳步去人多的地方,其中那男人卻跑到前面攔住他,臉上善意地笑,“公子莫怕,我們幾人是瞧你生得像一個人,并無惡意。”
他說着往玉衡面前走,玉衡不太相信這話,他握緊了拳頭,對面的男人一揮手,無數的白色藥粉出現。
玉衡被嗆得直咳嗽。
幾人圍着他,就在他們以為自己今晚上又得手一個獵物後,玉衡飛至半空,一頓眼花缭亂的招式出手,底下的人倒地哀嚎着。
他往回走時,身體的異常才出現,熱意全集中在下腹,機器人怎麼中藥了還會有這種反應啊?劑量還挺大。
玉衡改變了路線,去了一處青樓,仰頭盯着怡紅樓的牌匾,踏進門檻的瞬間,一個輕紗覆面的白衣女子從遠方出現。
相柳似笑非笑,“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的問題很奇怪,就像抓了老公出軌似的。
“下面……難受。”玉衡說。
“有人給你下了藥?”相柳全身氣壓又是一低,玉衡音色啞倦,不知他為何生氣,“……是吧,我要進去了。”
“你有錢嗎?”據他所知,玉衡出門從不帶這東西,都是塗山璟給他付的錢。
玉衡頓住,他輕輕啊了聲,天真地說,“沒有……那我還是走吧。”
相柳抿唇,略略垂眸将那層淡漠全數斂去,月光下隻剩唇邊的如虛幻地揚起,他扯下自己的發帶,手心朝上,“戴着。”
柔軟白紗在系在眼前,依稀地能瞧見前面拉着他手腕的白衣少女,玉衡随着她踏進一片黑暗的房間,“這是哪兒?”
女子沒有回應他,就當玉衡要拽下自己眼前的紗時,一隻柔荑握住了他的腕骨,帶着冰雪味道的唇湊近他。
很熱,而且很熟悉,但他說不出來熟悉在哪。
耳旁的風聲漸小,腰帶被解開,衣袍散落一地。
她沉浮于烈火中,浸泡在溫水裡,竭盡全力抓住面前的男性身軀,犬牙抵在他的脖頸之上,在颠簸裡咬了下去。
鮮血的味道彌漫口腔,激發了身體最原始的獸性,一頭白發在情.欲發洩下顯現出來,以及那張冰雪消融後柔和妖異的臉。
他們擁抱、唇齒厮磨,濕汗在交頸時劃過,手腕掙動、纏綿,窗外打進來的影子映在地上,然後交融。
直到窗戶透進來第一縷天光。
她潮紅的臉上洇滿了淚痕,捋開鬓角的濕發才抖抖索索地把地上的衣裳撿起,白腕上的指痕延伸到肩部,還有全身。
冬日梅花開在雪山那樣的漂亮。
腿間更是沾滿了莫名液體,泛起點點冷光,等到她披上衣裳要離去時,床榻上的玉衡才反應過來,分明……不像是姑娘家的身體,眼前的白紗看得不清楚,可那女子又不讓摘。
他大步下去,抓着她。
“你去哪?”
她噤口不言,隻是被玉衡抓的那隻手下意識掙紮着要抽回來,卻被捏得更緊了些,她輕喘一聲,因為動作,身後的衣裳又被打濕了,她臉紅地滴血
玉衡把人扯近了些,“你是誰?”
女子這才稍許回過神,“今日之事是我心甘情願。”
出去後,幻術立刻消失那赫然是相柳的臉,唇瓣、身體屬于玉衡的餘溫還未散去,他深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房間,離開了這裡。
在滿是異味的房間待着,玉衡拽下白紗,面無表情開始穿衣,淩亂的地闆上夾雜了件白色裡衣,上面深色痕迹一大片。
她出乎意料地熱情。
那身體結構是男人才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要變成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