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打了你。”
“那又如何。”
日華影轉,城樓之上坐着兩名身形差不多的男子,紅衣男子笑着看他,随後往後一躺,雙手枕于腦後,一派慵懶潇灑。
那雙令人心動的眸子浮動柔和的光波。
“那日是個誤會,你将我當做了登徒浪子,有此行為不足為奇,我又怎會怪你,在下隻求莫要疏遠我就行。”他說得懇切,
看見跟相柳容貌一樣的男人對他笑吟吟。
玉衡心裡emmmm。
惡寒過後卻是怎麼都止不住笑,防風邶眼前不自覺地出現了許多粉色泡泡,生得好看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是賞心悅目的,而這一笑,真就冬寒裡生出了一朵桃花。
等玉衡笑夠了,防風邶才撐起身,“你笑什麼?”
玉衡仿佛沒聽到,開始細心研究他的臉,從額上的美人尖至下巴,整張臉就跟相柳粘貼複制似的,看不出什麼花兒來,玉衡索性就直接上手,膽大地摸着他的下颌骨。
哦,他們這個屬于靈力的奇幻世界,肯定摸不到人.皮面具,玉衡讪讪。
防風邶大抵是從小就面對過太多的目光,他任他打量着,這直接上手還是頭一回,玉衡的手和體溫都比常人要低,這更加令他雞皮疙瘩都起了來
防風邶凸出的喉結不經意動着,聲音也變得有些不同,玉衡還在繼續,不管不顧這副已經升溫到極緻的身體,手指摩挲到後頸,沒有一點人.皮.面具的痕迹。
他有些失望,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玉衡就要退開時,腕骨被防風邶握住,對方那俊逸的眉眼放大,含情的目。
一點都不像相柳。
他在出神,防風邶調笑的語氣夾雜着一些不滿,“你,在透過我看誰?那個朋友?”
玉衡哼了聲,偏過頭,“不是朋友。”
在他心裡最多算是前主人,還是個不怎麼稱職的主人,隻會吸他的血,還會踹他,不會愛護手機的主人!
“那是什麼。”防風邶的臉湊過來,笑問,“莫非是心上人?”
玉衡:。
他這下真是憋不住了,“滾。”
心上人個錘子,誰不喜歡溫溫柔柔的老婆,要是跟相柳在一起,玉衡有預感每天都會是家.暴現場,他是機器人也不抗揍啊。
但是他是機器人哎,怎麼能跟人在一起。
再說了還在一起,相柳喜歡他嗎?哪有人喜歡一個人天天跟對待小雞仔一樣,喜歡就給你點好顔色,不喜歡拳打腳踢的。
對待毛球都比對他好。
氣憤過後是無止境的難過,要是相柳對他好一點就好了,他會很喜歡的。
防風邶也見好就收,讨饒地說,“好了,不說他了,等她小夭小憩後,我今日帶你們去城外,有一處湖裡有許多肥美的魚,那兒景色也好。”
“不玩。”
防風邶不死心,湊到玉衡面前想再勸他,玉衡賭氣地轉頭,防風邶卻極其有耐心,重複了幾次,玉衡氣得半死,這個狗東西怎麼聽不懂人話。
玉衡憤怒地扭頭,他神情執拗,好死不死嘴唇擦過一片柔軟,“就——”不想玩。
玉衡臉上的表情都裂開了。
細細密密的小電流從唇直到腳心,空氣起碼靜默了幾分鐘,防風邶在外人的形象一直都是風流,内裡卻還是純情的。
相柳就是一朵水洗的白蓮花,他才不會讓别人弄髒他。
玉衡木讷地用指腹摩挲唇,擦,又要挨打了。
玉衡整個人像彈簧一樣蹦的老遠,腦子下意識認為當前的人是相柳,過了會兒才嗫嚅着,他用手背擦着嘴,“我不是故意的。”
防風邶眼神都有些失焦,還沒有回過神,玉衡苦着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這傻——挨我太近了!”
這煞筆。
玉衡在嘴裡咀嚼着這兩個字罵他,誰家人說話靠别人那麼近啊,一定是他的錯。
“變态。”玉衡忍無可忍,罵他。
防風邶指着自己,頭頂就差沒出現一個大問号,“小祖宗,是你親過來的。”
要不是你在旁邊,我能‘親’過去嗎?這他媽神經病,又不是發.情的狗,見着人就親嗎?
“你離我遠點!”他氣到暴走。
防風邶有心逗他,“明明是你投懷送抱,還借機親我,現在倒是要我滾了,這是何意思?”
玉衡根本不想聽,他捂住自己的耳朵,要不是防風邶長得跟相柳一模一樣,玉衡不一拳把他揍爛,這簡直太氣人了。
“生氣了?我的小祖宗。”他偷笑。
“閉嘴!”
什麼小祖宗不小祖宗的,真是存心惡心人。
他的年紀設定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年輕人血氣方剛,受了氣一點都不會忍着,他揮拳就要往防風邶臉上打。
管他長得跟相柳一樣。
防風邶一個委身躲了過去,玉衡伸手揪着他的領子,迫使他擡頭,拳頭對着他的臉,防風邶唇角微勾,眼見拳頭就要落下,他卻悠哉地閉着眼睛
玉衡一時跟不上他的腦回路,這個時候還不躲,難道真的不太正常?要是相柳,自己恐怕早就跟他扭打成一團了,邊打邊親還要幹他。
為什麼好像老是想相柳。
玉衡反省着自己,最後把原因歸咎于防風邶身上,是他長得太像相柳了。
于是他對防風邶态度更加不好了,道,“下次我就會打到你的臉上。”
防風邶舔了下有些幹裂的唇,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度,領子被松開的瞬間,他撫了撫褶皺,依舊笑呵呵地從懷裡掏出一塊漂亮的石頭。
“聽小夭說,你很喜歡,這個作為賠罪?可好?”他好脾氣地說。
玉衡非常有骨氣地搖頭,“不要。”
一巴掌後再給顆甜棗,他才不是傻子。
防風邶也不氣餒,又拿出了個粉白石頭雕刻的小人,玉衡一向喜歡漂亮玩意兒,這次他看了三秒鐘,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個東西商陸也會做,到時候讓主人給他做就好了。
防風邶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聽小妹說,有一處兒山洞,裡面……很多比這些還要漂亮的石頭。”
玉衡哼了聲,有點動搖,防風邶繼續煽風點火,眼瞳漆黑漂亮,“真的不去嗎?很少見的。”
“……去,看看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從想拿它們去現代沒準能賣點錢的想法,到了現在想把它們收藏。
防風邶笑了起來,眉眼朝氣十足,“行。”
玉衡長長出了口氣,他根本不想每天都陪着他們吃喝玩樂,不說這個防風邶長得跟相柳一樣,每次他一副深情款款看着自己,都讓玉衡感到蛋疼。
相柳……九命相柳。
玉衡看着他的笑顔,一個想法出現,臉和身體可以變幻,可是記憶呢?
“啟動信息掃描功能。”
*
“塗山璟來找你了?”他現在也不叫什麼青丘公子了,玉衡看他抿緊的唇瓣點了兩下頭,他想問怎麼了,商陸哼了聲,把酒杯重重一放
“我就知道,那家夥跟個狐狸精一樣會勾引人。”
原本玉衡氣色好到不行,一晚上眼下都烏青了些。
玉衡一瞬間不知道怎麼回他,他肯定是想歪了,“我,我跟他沒有做什麼。”
商陸呵呵。
他等了等,商陸還是沒有要說話的樣子,玉衡眉心動了下,看着商陸,“哥哥,他就是塗山家的小狐狸啊。”
為什麼說他是狐狸精,他本來就是狐狸精。
商陸心尖溫溫熱熱的,他摸着玉衡的頭,盡量用平常的聲音,“我知道,但人類感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喜歡就親近他,甚至做出……”他委婉地說,“讓他們喜歡的事情。”
“不是那樣?”玉衡懵懵懂懂,他是手機,主人的反應就是他所參考的,然後舉一反三,相當于一個手機寵物,他要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人。
他們喜歡自己那樣回饋情感,玉衡就一直用那樣的方式。
他耐心引導玉衡,“那隻狐狸精……塗山璟他家世高貴,并且他有個未婚妻,你我是平凡人,又是男子,他的未婚妻在青丘掌管了許久的家事,你不能這樣不清不白與他相處,他硬要招惹你,不可給他回應。”
不可以給他回應,玉衡定定地站着,商陸這話便是讓他和塗山璟分道揚镳了嗎,他眼底有了淚意,目光落在窗外紛紛揚揚的細雨中,眸色沉郁。
“我……”他想說自己好像很難過。
商陸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玉衡淺瞳中似乎沒有什麼情緒,又仿佛蘊含了太多無法明說的情感,商陸心裡發緊,還沒來得及揣測出什麼所以然,玉衡便又将頭轉了過去,側臉對着他。
“我知道了,玉衡聽哥哥的話。”
他聲音不高,沒有多少情緒起伏,隻是讓人莫名覺得裡面有些寂寥與凄清。
商陸接着問,“你和他平日裡都會做什麼?”
在清水鎮時,他在相柳身邊,也沒有什麼時間去瞧瞧玉衡,隻是偶爾在暗處看,塗山璟對他倒是很好,好到讓商陸覺得匪夷所思。
一開始還以為是正常的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殷勤些也無可厚非,後來,那眼神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