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不能拆散你們,哥哥說了,我要是和你在一起,這是不好的,不能做你無名無分的外室。”
玉衡手要掙紮,手背卻滴落滾燙的眼淚,他耳邊是塗山璟微哽的聲音,“小玉,退婚的事情我會盡快解決的,你等等我,這些日子,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他眼睛紅紅的,還未等玉衡開口,他自顧自地說,“我聽小夭說,你這些時日與他們遊玩,這是我特意在青丘尋的能助人安眠。”他拿出兩個精緻繡着小人的香包。
針法雖看着青澀有線頭,上面的人物倒惟妙惟肖,拼湊起來就是一對并肩對視微笑的Q版他和塗山璟。
“這是我和你?”玉衡摸了下小人的臉頰,布料都是極為上等的,上面的絲線也是金線,看起來花了不少心思。
塗山璟點頭,将他的小人交換給玉衡,玉竹似的手指腹紅得出奇,玉衡多看了兩眼,塗山璟快縮回手時,玉衡擒住了他的指間,翻過來檢查。
腫了。
玉衡記得在清水鎮時,他為自己繡衣裳,那時也這樣,塗山璟從小便是手持毛筆書寫畫畫,這拿絲線做女工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指腹微微腫着,還有細小的血洞,一看便知繡了不少時間。
“小玉,這是你的衣裳。”
後來,玉衡就看見他經常去請教賣果脯蜜餞的兔子精老闆娘,他的手就沒再出過血了,那些帶着朦胧的回憶褪去,玉衡唏噓。
可能是很久沒有接觸過手工活了,手才會被刺傷了吧。
“怎麼受傷了。”
“我沒事,小玉你别擔心我。”他溫柔地搖頭,想把手指藏起來,玉衡看了他一眼,他才老實低着頭。
玉衡啟動了醫療功能,看到他的手恢複到往昔的細膩白淨他才暗自放下心來,“日後你不需要做這些。”
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沒什麼用,他根本不用睡覺。
塗山璟聽了這句話,情緒波動起來,語速極快,“小玉,隻是受這些小傷罷了,哪怕更大的,要人性命的,隻要你過得好,我都願意去做……”
他飽含炙熱情意的視線始終落在玉衡臉上,想起什麼,“隻要你過得好……我就算不見你,我也行的。”小鹌鹑地把手抽出,眼尾一滴亮晶晶的淚滾下。
玉衡聽到的,“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可是你不願意見到我,那我就在角落裡看着你,一個人承受見不到心上人的痛苦……balabala”
總感覺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不會在裝吧?也不像來着,說得這麼真心,還行的,哪裡看得出來行的?玉衡都怕他見不到自己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他一哭,臉上更加稠麗生輝了,狐狸眼淚濕濕的,玉衡其實很喜歡他哭,像珍珠一樣從他如畫的臉上落下,然後在他懷裡找安慰。
這體現在兩人歡好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流着小珍珠讨吻。
每到那個時候,他會心軟無比。
他最受不了塗山璟哭了。
更加可氣的是他雙手還捧着玉衡的一隻手,真是會勾引人的狐狸,玉衡垂着頭不跟他對視。
看不見就不會覺得他可憐了。
塗山璟借此走近了幾步,玉衡已經醞釀出話語,擡眸時,面前人的狐狸尾怦然出現,它靈活地蹭他的手。
小狐狸高興會露出來,太難過傷心也會。
玉衡顯然不覺得是第一種。
塗山璟用靈力壓住耳朵和尾巴,想靠近他又不敢靠近,“小玉。”
玉衡手一把抓住蓬松的尾巴。
用這個讨好他,沒門。
玉衡壓着性子,心裡突地一跳,“你到底想幹嘛”
“小玉。”果不其然他軟軟地叫着他,似哀似求,讓人聽着不是滋味。
“你不——”不許這麼叫我
玉衡後面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塗山璟就是這樣,他在他面前永遠好像處在下位者,他太喜歡和依賴他,導緻玉衡總是會刻意控制自己的言行,擔心會不會傷了他的心。
被兇了的塗山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委屈、難過,幾輪情緒随着那黑葡萄的眼轉動而出現,最後好像知道玉衡不喜歡他哭,憋着那眼眶的淚,漂亮的驚為天人。
“小玉——”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時腦子壞掉了,玉衡腦子裡隻剩下一個想法,别讓他哭了,哭得他心亂。
他一時沒了辦法,盯了哭得面紅耳熱的塗山璟一瞬,緩緩湊過去含住了他的唇,“你能不能别哭了。”
塗山璟也不抽噎了,整個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距離縮短,那張臉更加清晰,濃的眉,深邃的眼,眼裡純良隻映出他的影,可憐得像被抛棄的小狗。
帶着幾分羞把眼睛看向别處,又偷偷看回他。
每次這家夥都用美男計。
靠。
玉衡聽見他吸了吸鼻子,閉上眼睛,幾顆大的眼淚珠子随着臉頰滑落到口中,他口腔出奇的熱,鹹鹹的眼淚被口津混合,身體無聲貼合,兩個人親密無間。
塗山璟全身心投入到這綿長的吻中,後頸被一隻大手覆上撫摸,一下一下,像是安撫他不安的情緒。
玉衡一手撫着他的後頸,一手撫着他的後背,口中一派的溫和入侵,塗山璟閉着眼抖着睫,這些日子所有的忐忑都被這個吻療愈,他情不自禁抱住了玉衡的脖子。
想要更多一點,更多一些。
這樣才能讓他覺得自己是他的。
他太沒安全感了,玉衡剛松開他的軟舌,對方就睜開迷蒙的眼,玉衡一愣,笑着又覆了上去,塗山璟這才緩緩閉上眼睛。
他們很久沒有這麼親昵接觸了,所以這一次接吻比以前的還要長,塗山璟靠在他的頸窩,眼睫上濡濕一片,依戀地叫着,“小玉……”
他的聲音帶着鼻音,像隻小貓輕輕撓着心尖,玉衡心裡好不愧疚,頓時前些日子想的什麼一刀兩斷都忘得一幹二淨,抱着他越來越緊,“玉衡是不是傷了你的心?”
塗山璟知道他徹底放下芥蒂了,心中一喜,擡起眼,撞進玉衡的眼,皎潔純真,卻又誘人至極,他搖頭,做出承諾,“我定會退婚的,不過得需要時日,小玉,你别離開我,至少……别讓别人住進你心裡,好不好?”
兩大家族的婚約不是他想退就能夠退掉,塗山璟這麼久一直奔波着也在盡力,他主動去吻玉衡,“别讓人住進你心裡。”
有一個相柳就已經如臨大敵,如果還有其他人,塗山璟想都不敢想。
玉衡聽着有些耳熟的話,表情更加不自然,這仔細想想,不就是現代的畫餅男嗎?我喜歡你我愛你但我現在不能娶你,你要等我不能愛上别人。
玉衡扣住他的後腦勺,不輕不重咬了一口紅潤的唇瓣,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小夭等很久了。”
愛不愛上别人?他的程序又沒有愛情這一項。
塗山璟黯然,知道他在逃避,傷心地剖析自己,“是璟強人所難了,小玉這麼好,這世間想擇哪個姑娘做妻子……”他尾音逐漸消融,似乎接受不了。
玉衡靜靜看着他,臉上的肌肉扯動着,心髒都揪了起來,半晌,撫着他的臉,妥協似的,低頭跟他接吻,“……不會喜歡别人的。”
塗山璟嘴角勾了勾,膩歪地挑逗口中的舌,迎來劇烈的回應後,口中被掠奪呼吸使他微微感到一陣眩暈。
*
他們找到小夭時,她正在一間木屋裡四處瞧着,小夭回頭,玉衡和塗山璟一前一後,後者臉上洋溢着幸福,她莞爾一笑,終于和好了。
她問道,“這兒……是哪兒?”
塗山璟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發現這個地方後,略微打掃布置了一下。這茅屋應該是木靈的絕頂高手搭建,千年之後,靈氣仍未完全散去,茅屋一點不顯陳舊。”
小夭:“你知道茅屋的主人是誰嗎?”
塗山璟:“是誰?”
“那個名震大荒、最暴虐、最兇殘的大魔頭。我翻看過紫金宮内收藏的典籍,神農王就是為他才把草凹嶺列為禁地。”
塗山璟有些意外,“赤宸?這裡是赤底的住所?”
小夭說,“大荒内所有人都以為赤宸窮奢極欲,沒想到他在神農山的住處竟然如此簡樸。”
塗山璟抱歉地回答,“對不起,我真沒想到這是赤宸的住處,我們現在就離開。”
當年赤宸和小夭的娘親在戰場上同歸于盡,小夭搖頭并不在意,這都過了幾百年了,她觀察着屋子,眼神鎖定在床榻上,幾張柔軟至極的獸皮鋪着,窗戶外景色美輪美奂,實在是很适合幽會。
玉衡也想到了這處,更加詭異的是他和小夭心有靈犀對視了一眼,然後心照不宣地轉頭,她笑得越發燦爛,果然是塗山璟這隻大灰狼,一個時辰不到,就給人哄回來了。
她握拳咳嗽,“璟,你和玉衡就好生叙舊,我将他交予你了。”
她腳底生風推門而出,還貼心地給他們關上了門,幾乎轉身的刹那她臉上的笑容再也無法維持,她靠在門上心裡悶悶的。
她心裡不太願意讓璟和玉衡再有瓜葛,這算她的私心。
可為了滄玹,她連自己都可以舍棄。
她望着遠方湛藍的天空歎息。
屋子裡的玉衡無奈搖頭,掌心被握得很緊,出了細汗,果然還是他的人工智能身體好,他手松開塗山璟想透氣,結果一下被應急似的抓着。
玉衡:?他又不會跑,至于這麼患得患失嗎。
“我……”玉衡長久地凝視他,塗山璟纖長的睫毛垂着,用懷裡的手帕出來擦拭掌心的汗漬,他這才舍得松開一下。
總算消停下了,玉衡本以為這就好了。
沒想到塗山璟把手帕收好,又牽住了他的手。
玉衡無法,委婉地道,“累了嗎?”
玉石玲珑心的塗山璟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他這才撒了手,不過表情有些可惜,玉衡坐在床榻上,環視屋子,“以後這個屋子就是我們的家好嗎?你想見我的時候,我們就在這裡。”
塗山璟眼神亮亮的,帶着抹羞澀,看着他,“我們的家……”
玉衡愛慘了他這副樣子,純情,伸手捧住了他的臉,親了一下,“嗯,璟,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面,你想見我的時候我就過來。”
塗山璟鼻子一酸,嘴唇被覆住,熟練地挑開唇齒,将自己的那輾轉低泣逼了回去,短暫分離了一下,塗山璟聽到面前人說,“你哭什麼。”
哄一下還哭得厲害了,玉衡隻能放出絕技,以前想哭親一下就好了,現在親不管用,那就……
腰帶被解開,塗山璟整張臉都埋在他頸間,興許是哭的原因,腦袋有些漲,很快,衣服就隻剩裡衣了,他任玉衡所為,手攀上他的脖子,軟語說,“小玉,現在是白日,不可胡鬧。”
這拒絕一點都不誠懇,玉衡心想。
小狐狸以前還會堅持一下,會直接羞得一下跑來,現在……扒着他,生怕跑掉。
玉衡覺得現在自己混蛋極了,他看着身下眼尾溢出生理性眼淚,迷離神色的狐狸,以指梳理他的鬓發,一下又一下地親他的唇,“對不起啊。”
這些日子一直冷落着他,不僅不見面,連收到的什麼東西他也從不打開看,鐵了心就要跟他一刀兩斷。
玉衡親親碰碰身下人的臉,塗山璟輕輕抿了抿唇,躲過後又主動用唇吻他,嘴裡發出像小貓的聲音,惹得玉衡親得越發起勁,從額頭到下巴。
“小狐狸,你好乖啊。”
“你……喜歡嗎?”塗山璟手虛虛搭在身上人的腰上,他臉上全是意亂情迷。
玉衡臉紅了起來,他躲開他的視線,埋首在他的頸窩,“嗯……”
塗山璟睜眼時柔軟的紗質蓋住了眼睛,玉衡逐漸往下吻,因為看不見,身體的一切撫摸都成倍放大。
“小玉。”塗山璟呼吸一下變得很重,他不喜歡這樣,就如每次在床榻上,他也不喜歡背對着玉衡,他看不見玉衡的臉就會十分心慌。
玉衡也知道,所以他雙手插進他指縫,和他十指交纏,矮身去找他的唇,“璟。”
塗山璟一下就不亂動了,濕濕熱熱的口腔被軟舌占有,耳邊全是他們吞咽水聲,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更加主動地纏着他的舌。
敏感的腰部被輕撫,他控制不住發出嘤咛,狐狸的天性,高興時發出類似小孩的聲音,玉衡停下了動作。
身下的男人被親得發絲淩亂,舌尖露了出來像件被破壞的藝術品,雙眸被覆住,隻有臉頰的淚痕。
玉衡幹脆把那布扯走,塗山璟一見到玉衡,就掙紮着想用雙手抱他,玉衡壓在他身上,他們整個身體無比貼合,玉衡手掌護着他的後腦勺。
後腦勺和腰間的手逐漸收緊,口涎的交換,他整個人都被玉衡箍在懷裡,這種絕對的占有姿勢讓塗山璟舒服地發出沉醉的聲音。
“璟。”玉衡在呼吸的空隙叫他,他一下一下順着塗山璟臉側的發,平日裡整整齊齊玉樹臨風的公子徹底露出了裡面脆弱的軟肉。
塗山璟身上有數不清的疤痕,個個猙獰,坦誠相見許久,他每次還是會故意遮蔽一下,見玉衡瞧了半晌,塗山璟身體縮在玉衡懷裡,兩人身形差不多,也遮不了什麼。
“小玉。”他知道玉衡并非懼怕亦或者其他,隻是心中不願展現出來自己醜陋的一面,玉衡沒再看,專心玩着他的尾巴。
想是那樣想,當玉衡真的不在意,他又覺得心裡頭悶悶,跟個姑娘家一樣心思多了起來,塗山璟表情恹恹。
“又在想什麼?”幾個尾巴不太聽話,都沖着他來,随便捏了捏,尾尖靈活地甩了甩,就是不太方便,玉衡把它們攏着給塗山璟,吻了下他的耳廓,“抱緊它們。”
這下可沒給時間讓他‘胡思亂想’起來,塗山璟依言,心神搖曳,在欲海沉浮。
不礙兩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雲橋。
*
次日,日上中天,玉衡摟緊了懷裡的人,塗山璟睡得香甜,頭上的兩隻獸耳一顫一顫,他整個人纏繞着玉衡,臉頰緊緊貼在玉衡的脖頸,上面的淚痕濕濕的。
玉衡手一直墊着他的脖子,幸虧不是人,不然手臂都要累壞,瞧着外頭的天氣,他得回去了,剛動了下懷裡的人下意識抱緊了些,皺着眉呢喃,“别……”别走。
玉衡另一隻手拍着他的背,想了想畢竟自己把他欺負這麼慘,“好。”
塗山璟真是累壞了,鼻子皺着吸氣,睜開了眼看了一瞬,又疲倦地抱緊了面前的人,靜靜地享受着身上充斥着他的味道。
玉衡摟着他又睡了一覺,精神好多了,應該是說塗山璟精神好多了,他收起自己的尾巴和耳朵,玉衡松開他下床穿衣服。
得趕緊回去了,不然主人會生氣的。
他着急穿衣服,在塗山璟看來就是一下床就不認人了,他坐了起來,把獸皮蓋住身體,可憐兮兮地看着他的背,上面還有昨兒自己沒了神智抓的。
“小玉。”
聽見他叫自己的玉衡轉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