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真的很喜歡你。”
小小的娃娃長得好看極了,隻到他肩頸處,仰着白嫩的臉,茶色發亮的眼睛對着他笑。小薛定非低頭抱住了他的腦袋,“阿容。”
那短短的兩隻小手回抱着他。
“阿容。”小薛定非松開他,對着微肉的臉頰親了一口。
小玉衡踮起腳也親他。
一縷香氣氤氲往上升,帳幔被手拉開,謝危披着發眼神無焦距地盯着窗外,暗藍色的天空中星子影影綽綽。
晨霧褪去,天色亮堂。玉衡和聽荷一前一後走去奉宸殿的路上,他嘴輕抿,整張臉被水汽充盈,一滴淚将落未落挂在眼尾。
“殿下,不如今日告假算了。”聽荷看着也不是滋味。
“不要。”玉衡邊走邊嘟囔,“今日有陳先生的課。”
他到時沈玠他們都在了,吵吵鬧鬧的殿内在他進門後馬上安靜下來,有世子上前,嬉笑着,“殿下,怎麼哭鼻子了?是晨時沒起得來?”
玉衡拉着臉,“不關你的事情。”
那人摸了摸鼻子,回到了座位。第一堂課本是陳臨的,衆人卻看見了謝危。
“見過先生。”衆人齊聲道。
“不必多禮。陳先生告假,今日我便代他的課。翻開課本,今日講《尚書·無逸》篇。”
整堂課玉衡都無精打采,視線流連在窗外的桂花上,也許是因為早上哭得累了,在謝危低沉的講課聲中趴在桌子上小憩了起來。
窗外陽光燦爛,謝危順勢看了過去,睡得香甜的男子面容恬靜,輕皺着的眉也展了開。他走近,延平郡王和玉衡坐在一排,他豎起書卷,彎着腰用力捅了捅玉衡。
“殿下!起來了”
玉衡慢慢睜開眼,整張臉都埋首在手肘内,不想面對。眼看謝危越走越近,就當所有人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時。
沈玠也站起身,轉過頭,“先生,阿容可能是昨日染了風寒,身體有些不适,我——”
謝危的表情出奇的平靜,敲了敲玉衡的桌子,“殿下。”
*
“殿下,今日的課可聽懂了?”
玉衡輕輕搖頭,鼻頭很紅,“阿容愚鈍。”
他看起來又要哭了,眼眶水潤潤的,謝危心頭滞了滞,從懷裡拿出白帕,忍不住給他擦了擦眼角,“可還是在生我的氣。”
玉衡退後着,大有和他保持距離的架勢,強顔歡笑,“沒有,阿容不敢生先生的氣。”
他躲避的動作讓謝危一頓,前幾日少年還那樣親密的抱着自己,現在唯恐避之不及,這巨大的落差讓他一陣心慌。
“是我不對,那日不該兇你,殿下大智若愚,蕙心纨質。”
玉衡看他,眼睛亮了一亮,“真的嗎?”
謝危伸手摸了摸他的鬓發,“嗯。”
“先生……”玉衡更委屈了,眼淚流下來,“我好難過。”
從來沒有人這麼兇過他,還是喜歡的先生。想到這裡,玉衡心情更低落了。謝危将這些都看在眼裡,倏爾,兒時的玉衡再次出現他面前。
也是這樣,望着遠處玩得開心的孩子們,想去又不敢,難過到眉毛都皺成了一團。
真是乖啊。謝危擡手想給他拭淚,對方卻受到驚吓再度躲開,“先生?”
謝危的手停在空中,然後收了回去,垂在衣側握成了拳頭。他表情微微動了動,歎息着開口,“還在生我的氣呀?”
“我……”
玉衡不知道怎麼說,他現在看到謝危就不由想起那天陰鸷的表情,很可怕。他往門口看,試圖找到讓自己心安的人,謝危眉間的陰沉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