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誰教你做這些的。”
玉衡把臉上飛濺的口水一抹,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在上面畫圈圈。陳臨琢磨着,十來載,都未曾發生過這樣的事,定是誰有心引導。從前要嘉獎,都是些他從宮外帶來的精緻物件兒。
今日玉衡忽然在他頰側親了一下,腼腆又依賴地往他懷裡縮,嘴裡還囔着喜歡。他就覺大事不妙,初始反應便是認定是哪個不長眼的宮女想借此往上爬,哄騙小殿下做此等事情。
平複下情緒他低頭,玉衡整個人都羞成了粉色,不知道是不是被剛才他的語氣吓得,開始鬧小脾氣,“以後陳先生再也不是阿容最喜歡的先生了。”
陳臨憐惜的不行,對他而言,早就把這個小殿下當作孩子了,從那麼小小的隻能抱着他的腿,到如今比他還要高大。
陳臨感慨萬千,“好好好,先生不問了,該不會是阿容長大了,想娶妻子了吧?”
玉衡擡起臉,隻露出雙晶亮的眼,“妻子是什麼?”
“就是能一直陪阿容的人。”
“……那我可以娶先生嗎?”玉衡問。
他隻想和陳先生不分開。
陳臨差點被口水嗆到,荒誕無稽之餘剩下的全是淡淡的難過。初次見到玉衡,那個傳聞中的“孩子”時,他正踮起腳尖用那小手觸碰花瓣。
“怎麼不把它摘下來,殿下這麼喜歡。”
“可是我摘下來它就會死掉,我喜歡它不想它死掉。”
陳臨一時耳漲紅。
小少年隻是看了看他,獨自走了。陳臨跟過去,以為他要找遠處燕臨世子他們玩兒,沒想到對方直往重華宮。
陳臨從回憶中出來,有些哭笑不得。
“可以嗎?先生。”玉衡對新的詞格外好奇,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搖晃,眼睛裡好像都在說答應我吧。
陳臨輕巧地把自己袖子從他的手裡拽出來,說教他,“等阿容再長大些就知道了,妻子就是女子,阿容日後會娶一個心儀的女子。先生日後也是要娶妻的。”
玉衡繼續問,他鼻子皺着,很不理解,“可阿容就想要先生,不想要女子當妻子。”
陳臨臉上尴尬,又忍不住笑,“殿下,這些話莫要被他人聽見。自古陰陽調和,兩個男子若是在一處,會被世人議論,有違綱理倫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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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久自請告老還鄉了,趙夫子也被貶了官。禦書房内,謝危建議由姜伯遊接任尚書。此人的名字令沈琅愣了下,他笑看謝危
“朕怎麼聽說,伴讀中有一位姜姑娘,正是姜伯遊的女兒。”
謝危神色不明。
“朕還聽說,你與這姜姑娘,好像頗為相熟?”
“不過師生之誼,談不上多麼相熟。”
沈琅滿臉寫着不相信,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姜伯遊雖不是什麼極有本事的,倒是小心謹慎。謝卿一貫善識人,就他來頂上吧。”
“但憑聖上裁決。”謝危拱手做禮,表情有些古怪。
沈琅想起什麼,“謝卿,你覺得姜姑娘品性如何?”
謝危察覺一絲不對,又聽得沈琅續道,“阿容很是歡喜姜姑娘,兩人年紀相仿,男才女貌,雖說阿容——”
謝危眸中冷色漸起,他趕緊道,“聖上再三斟酌,此女頑劣不堪,實在不是殿下的良配。”
沈琅面色複雜:“……”
果然謝卿對姜姑娘有意。
皇宮夜色總是帶着肅殺之氣,高高的紅牆讓人莫名心生畏懼和壓抑,配合起小太監們的慘叫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