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靈珍将床褥鋪好,欲叫他休息,發現院子裡的玉衡坐在秋千上,安安靜靜地蕩着,看起來落寞又孤單。她慢慢走過去,給他推秋千,“阿容該睡覺了。”
玉衡眨眼睛,仰頭看天空,深藍的還有數不清的星星點綴上面,那輪圓而碩大的月亮帶着光澤,他笑起來用手指它,馬上又悻悻縮回手
他回首,起來繞過秋千抱着她,聲音惶恐,“怎麼辦……阿容會被割掉耳朵。”
她對他耐心十足,褚靈珍邊哄邊讓他進去房間睡覺,相比較從前,還是肉眼可見心性長大了不少,起碼上床睡覺不磨蹭了。
太陽初升,玉衡和聽荷前去上課,路上就聽到了姜雪甯出事了,原來昨晚黃仁禮在仰止齋搜到了一頁紙,将她給當做亂黨抓起來了。
連沈琅都驚動了。
一群人走出了泰安殿,因為一夜未睡,她們如花的臉上滿是倦怠,眼下也是烏青。方妙打着哈欠,“這莫不是什麼貪狼人廟,流年犯歲之日?可真是吓死我了。”
周寶櫻也揉着眼睛,看起來困頓得很,“不過甯姐姐在殿上也太厲害了。”
“也是無奈之舉,進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隻得搏一搏了。不過今日能洗脫冤屈,靠的還是刑部的大人。”
一側的尤月顯得尖酸刻薄:“都是你平時不大會做人,不然誰能恨到你頭上這樣作弄你?要不是張大人看在姚姐姐的面子上,也不會管你。”
衆女七嘴八舌地說,突然,周寶櫻眼見看到了前面的玉衡,她驚訝的聲音馬上吸引了其他人,“快看,是殿下哎。”
随着他走近,衆女紛紛行禮。玉衡看也沒看其他人,把尚溫熱的食盒給了姜雪甯,她頓時接受到不少别有深意的眼神。
玉衡說,“你肯定餓了,所以我拿了吃的給你。”
水洗的琉璃眼幹淨得很,有些驕傲,他下巴揚了揚,希望誇獎的意思,“乖嗎?”
真是要命,姜雪甯心想,她狠狠在自己手腕掐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玉衡已經讓聽荷把另個食盒給薛姝了。
“薛姝姐姐。”
薛姝面色溫婉又動人,“阿容”
尤月氣得跺腳,她實在想不通這個姜雪甯到底有什麼通天本事,将殿下們哄騙的圍着她團團轉。
與此同時,身後隐隐約約傳來王新義的聲音,“二位大人昨夜辛苦……”姜雪甯看去,發現是他和張遮去往官道另一方。
眼見他們就要消失在拐角處,姜雪甯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玉衡懵逼。
等伴讀們都走了,玉衡往前面走了走,發現姜雪甯正和張遮說什麼,她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那樣歡欣的笑,玉衡看得有些入神,“聽荷,我們要過去嗎?可是她好像應該不喜歡被打擾。”
“那應該是姜姑娘喜歡的人。”聽荷說,她看了眼他們,“殿下,我們快走吧,這樣不太好。”
兩人往後走,枯黃的樹葉不知道從哪裡吹了過來,落在玉衡面前,中間破了個洞,他蹲下舉起對着天空,眯起一隻眼睛,“聽荷,快看,變得這麼小了。”
他話很多又密集,眼神都是求知欲。
“甯二姑娘喜歡那個人,為什麼不喜歡我?”
“今日沒有陳先生的課,我很想他,他會想我嗎?”
聽荷耳朵好像有蒼蠅在飛,嗡嗡叫個不停,真不知道陳臨怎麼受得了,她說,“殿下讓奴婢耳朵清淨一些吧。”
“知道啦。”
他們繼續往前走,迎面遇到了風塵仆仆的謝危。他面有急色,朝玉衡行了個禮便往姜雪甯的方向去了。玉衡本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轉頭直白地問她,“先生,是不是更喜歡甯二姑娘?”
“這……”聽荷左右為難,她眺望了下謝危着急的背影,“額,殿下,好像是的。”
玉衡垂下眼,聽荷湊過去,剛好看見他發紅的眉眼,還未來得及問,他就雙手捂住了臉,吸氣道,“不許,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