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還想跟男人理論理論,玉衡已經走到趙遠舟旁邊,聲音平和,表情乖順,完全沒有那咄咄逼人的讨厭表情。
好像小狗見到主人。
“趙遠舟,你回來啦。”
白玖一直看着他,誰說女人變臉跟翻書一樣快,這個男人也是。
目瞪口呆。
趙遠舟發現小鬼的眼神,突然有個壞主意,上去吓唬他,“ 哇! ”
這小人不經吓,很快昏迷倒在地上,滾向門口,滑稽得讓玉衡樂開了花,他轉頭看趙遠舟,撞進那溫柔的眼裡。
“你怎麼,怎麼這樣看着我?”
“嗯?”
“你在想什麼?”玉衡好奇。
趙遠舟變回之前的模樣,走下去,把白玖抓起來扛在肩膀上,往回走,小孩子急得手腳并用,哇哇大哭起來。
玉衡掏了掏耳朵,這白玖跟個尖叫雞似的。議事廳,所有人坐着,每個人的表情都很有意思,特别是白玖,吓得眼睛眨不停,坐立難安。
等卓翼宸進來時,他才變換成興奮,整個人跟見着偶像般。
裴思婧把令牌還了回來。她表明自己并不想參與其中,沒曾想這時,崇武營甄枚不請自來,讓他們交出水鬼之案。幾人劍拔弩張時,一個男人趕到,宣布允許緝妖司徹查。
玉衡還沒搞明白,一群人火急火燎讓他們簽字畫押,前面的白玖、卓翼宸都分别按下了手印,那個男人看向他。
在他腰上掃視,沒有緝妖司令牌。
“下一個。”
他把目光投向裴思婧身上。
玉衡想生氣又不知道從哪裡生,還要理論番,面前的男人抿直唇,頗無語地說,“一個大男人杵在這裡做什麼。”他甚至伸手推了下玉衡。
呆了幾秒的玉衡蔫蔫走向靠在門前的趙遠舟身邊。
他一定會給這個男人教訓,狠狠的教訓。
玉衡給自己打足氣。
“趙——”他看見趙遠舟望着文潇,在想什麼似的,很入神,眼神說不出的感覺。她正看了裴思婧一眼,低頭偷笑。
玉衡剛才那一肚子不滿好像洩氣了,隻剩失落和不安。
他眸子轉了轉,最終落在地上,長睫遮住所有情緒。
直到一隻手過來。
把緝妖司的令牌給他系上。
他擡眸,大妖唇邊是淡淡的笑,性感的下巴很好看,玉衡沒有欣賞的欲望,拍掉他的手。幾乎馬上,趙遠舟知道他生氣了,笑了笑,“你剛想叫我嗎?”
在看文潇的時候,趙遠舟在想什麼,以至于沒回過神,玉衡現在很想回大荒,即便那裡很荒涼沒有人氣,至少他們倆經常在一起。
沒有别人。
他歎氣。
趙遠舟已經拉着他的手往裡邊走,看崇武營的人沒了,問,“ 人都走了? ”
卓翼宸:“ 走了。”
趙遠舟:“ 那就好。隻可惜崇武營的罪證被燒了。”
卓翼宸: “ 真正的罪證早已于前一日就秘密送到丞相那裡了,若有一日需要問罪,丞相自有定奪。水鬼一案,調查機會得來不易,緝妖司能否重建,這一戰至關重要。趙遠舟,你最好别耍什麼花樣。”
趙遠舟:“ 小卓大人,相信我。”
卓翼宸:“ 做夢去吧。”
他使勁翻了個白眼。一行人坐在大廳,開始研究案情,他們發現卷軸的不對,空白的那頁竟然顯示一段字。
緝妖司保證五日内偵破此案,特此立下軍令狀。五日不破,視為渎職,畫押之人,自刎謝罪。
這給玉衡一震,随之而來的是慶幸,他沒有簽字。很快這種心思看見卓翼宸他們的臉就變成了愧疚,這些是他的朋友,如果沒有完成,他們會死,他怎麼能慶幸呢。
玉衡不敢看他。
所有人默契地沒有說話,卓翼宸從開始就有關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有些落寞,稍微流露出那可憐的神情足以使人前仆後繼地哄他開心。
真是可憐,一想到他或許會被趙遠舟那個變态吃豆腐,或者強迫做些什麼事,卓翼宸心好像被死死擰着,難以呼吸。
自己都過得如履薄冰,還擔心地看着他。
卓翼宸心都化了。
白玖第一個問: “ 若是五日破不了,那是不是 …… 是不是 ……” 他最後都說不出什麼,眼淚汪汪的。
卓翼宸隻是握緊了手中的刀。
趙遠舟繼續吓唬他, “ 會掉腦袋哦。” 握着玉衡手腕的手下滑,在桌下安撫地牽住他的手擺了擺。
卓翼宸皺眉,“ 你沒有簽字畫押,當然可以說風涼話。 ”
趙遠舟冷道: “ 誰說我沒簽? ”
“ 我也簽了。我簽的另一份而已。” 他看文潇,她也擡眸,兩人視線交錯,趙遠舟說: “ 她死,我也得死。”
玉衡第一次發現人間的呼吸并不算清新,他用力呼吸幾口,他越來越好奇,好奇文潇和他是什麼關系,那種嫉妒讓他覺得自己像個面目猙獰的妖。
他甚至有很惡毒的想法,他把文潇殺掉。
用過晚膳後,他坐在梳妝鏡前,用梳子梳自己烏黑的頭發,洗漱後它早不像之前那樣卷,順滑地垂下。他看着自己的臉,突然惱羞成怒握拳擊向了鏡子
咔嚓,立刻出現幾道裂紋。
手背刺痛,上面紮了些碎玻璃,他屏住呼吸,一點點拔出來,染血的玻璃被丢在地上,鋒利的尖端勾着肉。
玉衡随便包紮了下,就走去外面,來到卓翼宸門前,伸手敲。很快就從裡打開,卓翼宸還沒洗漱,穿着整齊。
“卓翼宸。”
微低的嗓音動聽。
男人比他高出些許,一頭黑發披散,帶着水汽,沒有任何飾品,衣裳也是純色的裡衣,露出泛紅的鎖骨,他的表情無辜,很像第一次見面那樣的懵懂。
玉衡的睫毛垂下來,“對不起。”
他在道歉什麼呢,卓翼宸沒有看見自己的眼底的笑意和溫柔,“嗯?”
玉衡甚至說得上霸道,“你原諒我。”
明明是請求别人的話,在他嘴裡好像理所應當,該不會讓任何人反感,因為那雙眼睛充滿了無措,嘴裡的狠話自然沒有任何威懾力。
就算他做錯事,卓翼宸想,有一天他這樣看着自己,也會原諒他的。
玉衡得不到反饋,臉上都出現一層紅,他說,“卓翼宸,好不好。”
房間裡很安靜,兩人對視間,卓翼宸受不了似的側頭,讓他進來。反鎖門後,玉衡坐在床上,卓翼宸才慢吞吞過來,問他怎麼坐在這兒。
玉衡的理由是舒服,不知道為什麼卓翼宸臉色更不對勁,竟然看起來有些生氣,他開始提趙遠舟。
“他有沒有對你做禽獸不如的事情?”
“什麼?”玉衡說,“是非禮的事情嗎?”
“他對你非禮過?!”卓翼宸生氣地問。
卓翼宸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早該知道的,此前他總不敢面對事實,寄存希望給趙遠舟,果然是妖物。
他一拍大腿,雄赳赳氣昂昂就要找人算賬,玉衡還沒理清,怕他沖動,起身抱住他的腰,“沒有非禮。”
男人和男人怎麼算非禮呢,他在書上看到的都是男人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