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舟撇開眼神。
“你們太過分了,把我一個天都名醫,當成仵作,讓我去驗屍!那麼惡心的屍體,看完之後簡直三天吃不下飯…… 老闆,再來一碗過羊湯,六個酥餅,一碟醬肉,另外,麻煩幫我單獨裝一小碗醋和辣子。”
白玖絮絮叨叨地控訴,随後眼睛骨碌轉了轉,指着玉衡手腕旁的小碟子,裡面是塊色澤亮麗的臘肉,“我想吃這個,你給我一塊好不好。”
玉衡:“不,給,你。”
白玖悻悻坐下去。
裴思婧給他夾了個雞腿。
玉衡想了想,也把雞腿夾在文潇碗裡,他對她非常愧疚,為自己偶爾有些惡毒的想法愧疚。
她是他的朋友。
也是卓翼宸的姑姑。
“對不起。”他戳着碗裡的飯,坐立不安,怎麼也不跟她對視,“你,可以原諒我嗎?”
這實在無厘頭,文潇來了笑意,“你做錯什麼了?”
玉衡低頭,“你就說原不原諒我。”他不肯說。
白玖大笑,“你真好玩兒,讓别人原諒你還這麼——”他張着嘴,在趙遠舟的眼神下立刻合攏,慫慫地坐好。
玉衡無視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他就這麼直白地對上她的眼神,那關切的雙眸令他心更揪得發疼,他垂頭,“我……你原諒我嗎?文潇,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壞的人,我是一個很壞的人。”
風輕拂檐角的風鈴,模模糊糊的聲音在空中漂浮,天邊陰雲漸漸消散,露出一縷白光,四周一切都明亮了幾分,它撒在青年的半邊臉頰上,像珍珠那樣柔美清冷。
文潇臉側的發吹起。
她慢慢說,“為什麼?”
玉衡搖頭。
他怎麼能說出來。
趙遠舟看了他片刻,道,“小家夥是做了什麼壞事。”
玉衡沉默回應他,眼神晦暗,露出他看不明白的苦澀笑容。趙遠舟發誓,他隻是想緩和下氣氛,看情況不對,他伸手,還沒挨着玉衡就被躲了去。
玉衡重新笑得溫和,他看衆人,手往趙遠舟腰上擰一下,咬牙切齒,“你覺得我做什麼壞事呢?”
“嘶。”趙遠舟一個激靈,這從裡學來的壞習慣,生氣起來擰得真疼,他倒吸氣,在文潇幾人關心的眼神下強笑。
白玖還是第一次看他這個表情,“你怎麼了。”
文潇看破不說破,優雅地喝了口茶,眼底莫名暗淡,“自作自受。”
她突然問趙遠舟那隻妖的事情,原來那魚妖叫冉遺,擅長控夢,能讓人入睡。
“所以冉遺最擅長的就是将人困在噩夢裡活活吓死嗎?” 裴思婧說。
文潇道: “ 所以冉遺帶來的是噩夢?不是美夢?那書上又記錯了。” 她把簪子從發上取下,拿出本子在上面寫。
“ 那怎樣能夠對付冉遺呢?”
“要麼是擁有‘破幻真眼’之人 ……” 他似乎想起了誰,不再說話。
“ 嗯?然後呢?”
“ 要麼,就從他身上割一片肉吃。” 他恢複從前的樣子,笑咪咪地看向大口吃肉的白玖,“ 最好是活魚活割,裹着粘液還帶血那種,療效最佳。”
白玖哪裡還得下去,把嘴裡的吐了。
文潇搖搖頭,她無奈看玉衡和趙遠舟,“ 你們倆怎麼總欺負他,對了,你剛說破幻真眼是什麼?我怎麼沒看書上有記載過這個?”
“ 那是大荒裡頂級大妖才有的東西 …… 别管這個了,抓緊辦案!”
他在逃避什麼。
玉衡若有所思,放下在他腰上的手。
趙遠舟幾乎在他放下手的同一刻覆上去,還有餘溫,有些失落地隔着衣服揉時,他覺得下面的皮膚肯定已經又青又腫,他不會讓妖力好起來,他要讓玉衡親眼看。
沒多久,卓翼宸就帶消息來了,齊小姐五天後出嫁,到時候他們就能捉到冉遺。
夜色朦胧,玉衡房間燈火通明,他趴在案上,盯着手上的冊子打瞌睡,這些字跟個爬行的蛇蟲螞蟻似的,他實在看得困。
“啪!”冊子摔落在地上,他的腦袋也枕在一隻手臂上,頭發披散在地上。
忽然微涼的風吹進來,他瑟縮下,酥酥麻麻的癢開始從唇角蔓延,還帶溫熱的呼吸,有什麼東西好像在咬他。玉衡躲了下,那東西還窮追不舍,他握緊拳頭用力錘了過去。
憤怒地睜開眼。
“哎呀!”一聲巨響,趙遠舟跌向地闆,捂着胸口直叫喚,“疼死啦,玉衡,你是不是想謀殺我。”
“我沒有,因為剛才有螞蟻咬我。”眼睛一閃一閃。
趙遠舟越裝越得勁,他最喜歡逗這樣的玉衡,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再單獨相處,會發生一些無法控制的事情。
昨天已經是很越界。
可是事實上,他光想着已經很興奮。
“我腰也被你擰青了。”
玉衡看他一眼,坐在地上不動,沒有穿襪子的腳踢他,“卓翼宸說,晚上要是你偷偷跑到我房間,他讓我把你轟走。”
趙遠舟握住他的腳腕,紅色妖力竄向他,把他拖得離自己更近,“地上涼,去床上吧。”玉衡環抱他的脖子,雙腿纏上他的腰。
他是妖,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完全不在話下。穩穩走向床榻,他俯身在玉衡的肩窩吸了一口,喘着氣說,“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聽他的話啦?”
玉衡笑,“趙遠舟,我最聽你的話。”
本來要說什麼的趙遠舟一下卡殼,兩人坐在床榻上,相顧無言。玉衡看他躲閃的眼神奇怪,探身過去,狡黠笑,“趙遠舟。”
“嗯……”他心停住。
睫毛一低,卻又被春色恍了眼睛。
因為彎腰動作幅度過大,玉衡寬松的裡衣一扯,鎖骨和半個胸膛都快露出來,泛着淡淡的粉色和光暈的身體,周邊濃黑柔順的長發垂着,強烈的對比簡直美得不可思議。
“趙遠舟,你是不是又想非禮我。”玉衡的聲音充滿了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