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閣一到晚上熱鬧非凡,脂粉濃烈。偏偏玉衡根本不能下去,準确來說,離侖不許,“那些亂七八糟的很好看嗎?”他邊喝酒邊問。
玉衡收回目光,義正詞嚴,“一點都不好看!”
離侖放下酒杯,“是嗎。”
玉衡一本正經點頭,“不看。”
“那你剛才在做什麼。”離侖質問,手指戳他臉上的肉,觸感細膩,和這雙琉璃眼睛對視,幹淨到極緻,倒影出自己的陰沉瘋魔
“嗯?”玉衡笑起來,很燦爛。
離侖收手,一顆心竟好似浸泡在水裡,汩汩熱流順着血管撫慰全身。
沒有一點害怕,沒有一點嫌惡。
玉衡緩緩笑了下,握住他的手,“沒有做什麼,就是我想回去緝妖司給你做奸細,好不好。”實在太擔心趙遠舟了。
“好不好。”
他親離侖的手指,眼神擔心。玉衡一向知道怎麼發揮這張臉最大優勢,扮可憐尤其一絕,眼睫毛眨動,上來想親離侖的唇。
臨了還是轉親到臉頰。
白玖的身體和臉,他根本親不下去。
“我……”玉衡尴尬,“我……”
離侖低頭抵着他的額頭,玉衡瞬間出現在識海,跟沙漠般的環境,還有棵大樹,都要枯死了,真是荒涼,可他并不想在自己識海,上次樹藤恨不得将裡面長滿,他都感覺腦子都要生出藤蔓一樣。
難受得趴在離侖身上哭,偏偏這個臭樹還催自己快點玩遊戲。真是非常讨厭,不過看在和他玩遊戲很開心的份上,玉衡不和他計較。
像男人又不像,像女人?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生寶寶。玉衡第一次見那樣……說不上來,反正很好玩就是了。
玉衡坐在地上,一根樹藤破土纏繞在他手腕示好,乖巧地薅一把,它跟受刺激般迅速縮回去。
“……”真不禁逗,玉衡鄙視。
識海的離侖不是白玖的臉和身體,玉衡看見空中槐葉飛揚,站起來準确無誤地撲過去,“好想你。”
明明兩人這兩天總在視線内,時不時興緻來了在識海纏綿,精神顯然比□□更加令人上瘾,玉衡特别喜歡黏着他,在他懷裡蹭。
“好想你。”
離侖忍不住笑,“我在這裡,現在都會說謊了。”
玉衡親他下巴,“你在我也想你啊。”
離侖神色微動。
在識海不用顧忌太多,離侖低頭,手指插進玉衡的後腦勺,稍微用了點力氣,他接吻并不喜歡閉眼,玉衡相反,睫毛趴在皮膚上,動個不停,咬一下舌尖就彎彎眼,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喟歎聲,好像開心得不得了。
等他親夠,兩人才分開。
四周樹藤再度拔地而出。
玉衡手忙腳亂捂住他的嘴,驚道,“不可以了。”
還要回去緝妖司。
“這麼不想和我呆在一起。”離侖看他,似乎想從他眼裡看出什麼,“是為了趙遠舟還是你的所謂好朋友他們。”
“好朋友是好朋友,離侖是離侖呀。”玉衡笑起來,歎息間松手,吻上他紅潤的唇,另隻手也捂住眼睛,“不要看我啦。”
視線被遮住,其他部位則更加靈敏,耳朵邊是低低地嗯嗯哼哼聲,口中軟舌舔舐,離侖不自覺回應,胸中悶氣消散。
玉衡有點缺氧,他想退開,對方緊追不放,扶住他的下颌,就開始掠奪。
——
軟榻上,玉衡和離侖面對面躺着,他商量般語氣說,“我不想他們傷害你,我給你做奸細好不好。”手指不老實觸摸他的下巴。
離侖阖眼,“我看你是在我這裡當奸細。”
玉衡瞪大眼睛,天知道他有多冤枉。要不是離侖現在身體是白玖的,他指定得咬得滿身牙印,讓他疼到皺眉,無奈訓斥。
手指戳他的臉頰,白玖還有嬰兒肥,觸感不是很習慣,“什麼時候才可以變回自己的身體啊。”
離侖睜開眼,“你不喜歡這個身體嗎?”
“這是我的朋友,而且我想……”玩遊戲。
神識交融縱然爽快,如果能夠身體一起,一定很開心。
離侖看破什麼,玉衡轉移話題開始耍無賴,“好不好呀,我想回緝妖司,我不想别人傷害你。”
離侖看了他一眼,他俯身吻他唇角,“好不好。”
離開天香閣後,玉衡幾乎跑着,生怕後面出現樹藤把他扯回去。緝妖司裡很多人,到處唉聲歎氣,他才知道是離侖将卓翼宸重傷,雲光劍斷裂,現在隻有湯藥給他續命。
玉衡走到房間門口,從窗外可以看見裡面燭火氤氲,還有兩個人影。
“我把他養大,從兩個巴掌那樣大的孩子……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瘋子,竟然對這個小家夥下手,在你們人類中,他應該算是我的孩子。”趙遠舟自嘲地聲音響起。
過了很久,文潇疲憊地回應,“你知道,你還是這樣做了,趙遠舟,你這是毀了他。小卓喜歡他,你應該看得出來,他從十多歲就記着他。”
十多歲,應該是小家夥被帶着下昆侖那段時間。
“可他離不開我怎麼辦。”我也離不開他。
他們還在說話。
玉衡想了想,還是出去坐在後院裡,埋首在肘内,把旁邊的綠植葉子一片一片扯下。心裡既迷茫又開心,理智告訴他,和趙遠舟、離侖是不對的,情感上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
他是人,人有禮義廉恥、倫理道德……好複雜,他隻想和他們永遠在一起,如果跟小時候一樣就更好了,如果神女沒有死,文潇也沒有離開昆侖。
趙遠舟和離侖也沒有決裂。
……要是卓翼宸知道自己跟離侖玩遊戲,肯定會生氣和失望的,地闆上的樹葉越來越多,綠植很快變得光秃秃一片。
池水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什麼,開始咕噜噜翻滾,冒出一塊石頭,玉衡吓一跳站起來,身後兩道人影出現,是趕來的文潇和趙遠舟。
玉衡背着手,有點尴尬,“我……”
文潇上前,“你沒事就好了,他沒傷害你吧。”
玉衡搖頭,“沒有。”
浮上的石頭是五色石,它感應到雲光劍斷裂自己出現,文潇伸手想去拿,一根樹藤先一步飛來纏繞它,是離侖。趙遠舟抽出傘中短刃砍斷它,鮮血淋漓的五色石掉落在地。
離侖沒有過多糾纏,化作槐葉離開。
五色石忽然碎開,文潇捧着它,中心浮出顆血珠,趙遠舟神色凝重,沖進房間,它立刻飛入卓翼宸的眉心。
英磊和裴思婧也回來了,他臉上髒污,從懷裡掏出櫰木。見到玉衡,臉上更是難掩開心,顧忌不了太多,沖上來抱住他,“月寶,你回來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有。”玉衡心裡暖洋洋的。
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妖血進入卓翼宸體内,他身體蔓延出冰藍色的紋路。痛苦地睜開眼,文潇擔心地去安撫,卻被握着脖子甩飛。
幸好趙遠舟接住。
漫天大雨中,趙遠舟抓住玉衡的手,“跟緊我。”他們分開尋找失控的卓翼宸。
他們找到卓翼宸時,他已經殺了人,趙遠舟将他喚醒,裴思婧目睹全過程,雖然他們是朋友,但她不能包庇,把他帶去了大牢。
玉衡扯趙遠舟的袖子,“他——”
趙遠舟反手握住他的手,無奈地搖頭。
回了緝妖司,玉衡還是找時間偷偷摸摸去了牢裡,帶着鐐铐的卓翼宸坐在那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手卻在抖。
玉衡走到他面前坐下,試探性地叫他,“卓翼宸。”
“……你,怎麼來了。”他擡眸,眼中慌張,“你别靠近我,我會——”
失控。
會傷害他,跟殺了那個打更人一樣。
他痛苦地想着,伸手捂住臉。
玉衡撫摸他的頭發,有點心疼,“卓翼宸……我們會救你出來的。”
緝妖司裡,趙遠舟正守着文潇,玉衡猶豫着轉身離開,心裡很難受,不知道是因為她受傷還是趙遠舟跟她親近,或許都有。
英磊受了傷,玉衡找藥去他房間。他正洗着臉,半個臉都是腫的,丢下手帕就迎上來,說,“月寶,你來看我了。”
玉衡把托盤放在桌上,伸手碰他的臉,“是不是很痛。”
英磊嘶了下,手把着玉衡的腕,“本來不痛的,月寶你摸一下就很痛。”
玉衡呃了聲,“對不起。”
想收回手,英磊卻不放,大大方方地笑,“痛也不怕,因為你是月寶。”
玉衡疑惑,“為什麼。”
另隻手摸他額頭,“是不是傻了。”
痛就說出來,為什麼是他就不怕。英磊似乎很喜歡這樣觸摸他,一雙耳朵從頭發裡冒出,眼睛都眯起來,玉衡忍不住雙手蹂躏他的耳朵。
英磊嘿嘿一笑,“才沒有,寶寶。”
玉衡雞皮疙瘩起來,“幹嘛又這樣叫。”
英磊不收斂,看着玉衡,突然變得正經起來,“我好想你,分開這些天……我”他眼神垂下,似呢喃,“我感覺……”
玉衡全身别扭起來,自己經常說這話都是騙離侖的,嗯,還是有一點點想的。
英磊也是這樣嗎?
可是跟自己說的又不太一樣。
玉衡也搞不清楚了,匆匆找個理由離開,直奔自己房間。趙遠舟已經洗漱完,坐在床沿邊,玉衡關好門,心虛地背着手。
“我剛剛去看了一下英磊,他臉上受傷了。”
他小心翼翼地解釋,趙遠舟這才仔細看他,分開兩天,臉上有些蒼白,黝黑順滑的頭發披在背後,用根玄色發帶系着,身上着了件同色的衣袍。
玉衡極少穿這種顔色,下山後幾乎都是選擇亮麗或者月牙色,像天上的天空和雲,通透吸目,這樣沉悶的顔色别有番味道,映得這張臉熠熠生輝,不可逼視。
看他久久沒有說話,不安褪去剩下委屈,自己被離侖帶走,他也沒找自己。
果然變了,喜歡别人。
他越想越委屈,偷偷抹眼淚。洗漱完吭哧哼哧躺進被窩裡。
趙遠舟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真是生氣,他指尖一動,白色光團竄過去将蠟燭熄滅。
等到外面有動靜起來,他緊閉眼睛裝睡,趙遠舟驚訝地看向黑燈瞎火的房間,什麼時候睡得這樣早了。大步走去床邊。
玉衡包裹得緊緊,隻露出腦袋,眼皮下還在動,呼吸時而急促時而舒緩,一看便是緊張所緻。趙遠舟用手指摩挲過他的眉眼,随後上床從背後摟着他。
“玉衡。”
他睜開眼,把腰上的手推開,趙遠舟跟他鬧着玩兒般繼續放在上面,推了幾次,他轉過身質問,“你幹嘛。”
趙遠舟一臉委屈,“我還以為你要跟我絕交呢。”
他打了個響指,房間内燈火通明。
玉衡闆着臉,“我就是要跟你絕交。”
趙遠舟撐頭,“嗯哼?為什麼呢。”
“不告訴你,反正你以後有别人關心你,用不着我,我也不會幫忙,我一點用都沒有。”他心裡越來越難受,眼眶都紅了一圈。
趙遠舟低頭親他額頭,思索半天,“雖然你沒有能夠幫到我們,但是你隻需要站在我身後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他和離侖都是大妖,溫宗瑜心眼又多。
玉衡頭放在他胸膛裡,身體顫抖,把臉擡起迎上他的目光,“可是……我長大了,想保護你。”
趙遠舟一時愣住,心口瘋狂跳動,眼中男子發絲微亂。眼尾、鼻子、嘴唇都是紅通通,繼續說,“我想保護你,想讓你難過了可以靠在我懷裡,不想你一個人那樣……”
沉默了足足一分鐘,好吧,不會被臭猴子笑了吧,畢竟他應該沒把自己當作成大人,玉衡頭漸漸低下去,“我要睡覺了,以後不需要你陪着我一起睡了。”
他覺得難堪,自顧自地說,“我不需要你給我編頭發,我也會弄。”
頭頂的男人輕笑。
玉衡整張臉要冒煙,他掐趙遠舟的腰,擡頭生氣地看他。
“你笑什麼笑。”
這次下手很重,趙遠舟坐起來揉腰,掀開衣服看皮膚一片紅色,小聲抱怨,“嘶……長大了還會掐人呢……”
玉衡半撐着身體,“誰讓你笑我。”
趙遠舟欲解釋。
“……!”
男人突然俯身吻他的腰,弓着身體,一個膝蓋分開趙遠舟的雙腿闖進去,半跪着,另一手在後腰徘徊撫摸,嘴唇吸吮腰上的皮膚,炙熱的氣息撲灑在上面,趙遠舟開始哆嗦,反射性想躲。
男人強硬地壓住他。
他手放在玉衡小臂,眼神跟氤氲的霧似的,他養大的孩子,他的玉衡,已經長大到這個地步。
腰上的唇和手開始往上,單薄裡衣很快被丢到床下,行為愈加過分,趙遠舟沒有制止的意思,雙手按着胸前的腦袋,指尖插進他頭發裡。
頭頂帷幔上懸挂的流蘇一搖一晃,毛茸茸的腦袋開始占有脖子,最後從下巴吻到唇瓣,玉衡低頭看他,發現他眼角的淚。
趙遠舟有所感,動了動麻木的膝蓋,碰到一個東西,當即倒吸氣,“***,我會被你****吧。”
玉衡臉紅,捂住他的嘴。
“不許說話。”
趙遠舟舔他的手心,笑得寵溺,“你知道要怎麼樣嗎。”
玉衡松手,認真看他,“我會的,你年——”他馬上覺得不妥,解釋,“我想讓你舒服。”
趙遠舟聯想到下面的話,像個炸藥桶爆了,受到一萬點暴擊,“你是不覺得我老了?!”
“沒有。”玉衡想笑,他承認自己剛才是想說這個。
趙遠舟側眸盯着流蘇,收起笑意,餘光瞥玉衡,“那為什麼現在才。”他咳嗽幾聲。
玉衡啊了聲,“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從在大荒就開始了。”
“那之前——”
兩人親昵時,玉衡什麼動靜也沒有。
“因為不可以虐待老人啊。”
以前他一直以為趙遠舟和離侖長得其實跟人參爺爺差不多,就是變出好看的臉,不變的時候就是老頭子。
趙遠舟再次受到五十萬點暴擊。
老人……沒想到他在玉衡心裡算是老人。
蒼天。
還虐待老人?!
心好像又被插了一箭。
“你有見過我這麼帥的老人嗎?我雖然活得很久,妖修煉情感少則百年多則千年,換算下來,我比小卓大不了多少……”趙遠舟說到後面,邊嘀咕邊瞪他,“什麼老人……真是。”
玉衡一直帶着笑,低頭親親他的臉,動作溫柔。趙遠舟難以自控開始開心,連接下來說什麼都忘得一幹二淨,鎖定在那精緻的五官眉眼上,柔和且發着淡淡光暈,這幅皮囊每每看見都十分挪不開眼。
他好像喜歡看自己情緒起伏。
狡黠地再次吻過來。
“那時候小我也不知道呀,對不起。你在我心裡就是最好看的,也是最好的。”
他很真誠地說,也許是雛鳥情節,在他心裡隻有趙遠舟是沒有辦法讓他狠心,他一點都不想離開趙遠舟。
男人身上是很淡的香氣,說不上來不像花也不像香膏。玉衡輕輕貼在嘴唇上準備離開,趙遠舟憋得不行,情欲上頭,勾住口中舌尖便嬉戲。
不愧是活了萬年的大妖,玉衡有些招架不住,回吻起來。
許久,有點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等會兒再說,我現在難受啊。”他牽着趙遠舟的手去觸碰。
灼熱。
趙遠舟一時腦袋完全空白,雖然他很早就知道男女之事,畢竟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玉衡輕輕用嘴唇含住他的唇,撫摸他敏感的身體,舌頭也鑽進唇齒間。
“唔……!”
舌尖觸碰時,趙遠舟渾身跟被電住般無法動彈,很快,他就主動起來,覺得不能丢了自己大妖的面子。到底沒有親密接觸過,沒有任何技巧,磕得玉衡牙疼。
剛想埋怨,趙遠舟有樣學樣含着他舌尖,兩人接了個漫長的吻,玉衡分開一些,舔他唇上的口津,笑着問,“喜歡嗎?”
喜歡嗎?房間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就是燭火燃燒聲,趙遠舟咳了咳,身上人邊笑邊親他,嘴上溫度仿佛融化皮膚,他感歎,“喜歡死了。”
趙遠舟眼睛一直看着頭頂的流蘇,雙手搭在玉衡肩頸,身體被都挑出欲望,眼角逼出淚水。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玉衡小時候,含着磨牙棒被他抱在懷裡,現在竟然還要被他——
一切都那麼不真實,荒謬又理所當然。
按理說自己一個大妖,理所應當在上方,可是看見他虔誠吻自己時,像探索和珍愛自己身體時,一切變得沒有那麼重要。
隻想着這雙含情眼永遠充滿自己。
反正從小到大縱容他不止一次,這一次也無所謂了。
感慨不了幾句,他就伸手揪住開始搖晃的紗帳,透明幾乎撒着光,青筋從脖子上起來,他嗚嗚從喉嚨裡溢出。
“你!……玉衡,你這個小混蛋***疼……”
誰能告訴他,玉衡從哪裡學來的!
怎麼能這麼大力氣。
“啊哎哎哎哎……你要*****!”他叫得大聲,玉衡趕緊阻止,這要是被别人聽見多不好,掀開帷幔探頭探腦,外面很安靜,門口有一點細微聲音。
不會是英磊吧?玉衡有種背着人做什麼的愧疚心理,他回身,趙遠舟趴在床上,衣衫被拉到脊背,肩膀露出大片,長發垂落在地闆,此刻回首看他,大口呼吸,眼睛裡似嗔似怨。
趙遠舟閉眼喘息,道,“快去給我倒杯水,”
也不知道離侖給玉衡吃什麼長大的,不用法術很難掙脫,又因為自己放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像案闆上的魚被吃幹抹淨。
他微微睜眼,玉衡還是那樣坐在那兒,一直看着趙遠舟,不說話,眼裡是笑意,很淡很淡。趙遠舟暗罵一聲,舍不得移開眼睛
“!”
突然玉衡一掀開被子,摟着趙遠舟翻身,接着一拉把被子,見不到半點光。
被子鼓起個大包,還有趙遠舟龇牙咧嘴地叫喚。
“行了!行了!”
“舒不舒服?你試試被那麼大東西捅試試,喲呵……呃!嘶,還說不得你……停停停!”
“笑什麼?還說我笑什麼笑,玉衡……!……嗚,無法無天!”
“妻子???嘶……算了算了,總比老人好聽……”
“下次還要在神識?我看你就是想***,不要*****,肚子不舒服。”
在床上趙遠舟簡直跟打通了任督二脈,騷話張嘴就來,玉衡哪裡見過這種場面,臉上羞恥,他讀過話本,上面的遠不及這些話,小聲央求,“小點聲。”
他反射性用掌心蓋趙遠舟的嘴,趙遠舟笑得更加肆意,輕咬了下,玉衡馬上縮回手,報複性俯身在他鎖骨旁留下明顯紅痕。
趙遠舟輕揉身上人的後頸,開玩笑地在他耳邊說,“你是小狗嗎?咬那麼用力……”
到半夜,玉衡邊打哈欠邊用帕子擦趙遠舟身體,從頭到尾仔仔細細,他其實挺想用法術,不過不想用自己的。可是趙遠舟睡着了,很平穩地閉着眼睛,睫毛很長,他看得入神,手指摩挲臉頰。
才剛剛挨到皮膚,趙遠舟就睜眼,攬過玉衡,兩人親昵擁抱睡在床上,薄被覆身,玉衡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心裡無比滿足。
趙遠舟也累到睜不開眼,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下巴抵在毛茸茸腦袋上,一縷妖力從指尖射向燭台,房間漆黑一片。
玉衡腦袋磨磨蹭蹭,趴在他胸膛上,少年音低低,“趙遠舟。”
“嗯。”趙遠舟眼睛都要閉上了。
“你是不是……把我當成誰。”
半天沒有聽見回聲,擡眸,趙遠舟已經睡着。
黑夜中,到處都是情欲的味道,過了很久傳來一聲歎息。
算了,隻要趙遠舟好好的就行了,把他當成誰好像也沒有什麼很重要。
次日,玉衡很早就醒了,外面很吵,都是一些讨伐卓翼宸的民衆,囔着讓交出他。玉衡氣哄哄地出去,迎面就是一個臭雞蛋砸在臉上。
大意了。
他咬牙,用袖子擦幹淨後,準備要個說話,“你們——”
“卓翼宸到底在哪裡?!”一個民衆把手中的青菜丢向玉衡。
“你們能不能講點理……”從房間走出來的英磊護在玉衡面前,他回頭,關心地看他,“月寶。”
玉衡哪裡有心思回答他,一些人又開始扔臭雞蛋過來,看着空氣中的蛋他趕緊扯過英磊,結果還是沒有雞蛋快,“小心!”
空氣中彌漫惡臭。
英磊笑着的臉僵住。
裴思婧也聽到動靜,跟着他們一起轟走了民衆。玉衡一臉崇拜地看她,這簡直就是男人中的女人,女人中的女人。
“姐姐,你真厲害。”
裴思婧略微有點驚訝,咳嗽一聲,轉過身時唇角笑了下。
玉衡嫌棄地摘下身上的雞蛋殼,施了個淨身術。果然不能湊熱鬧,還是乖乖跟在趙遠舟身邊好。英磊咋咋乎乎地哭訴,他渾身都被腌入味了,又不敢太靠近玉衡,“月寶,臭死咯臭死咯,我不會以後都聞不到食物的味道了……”
玉衡打了個響指,英磊身上的污垢都清除消失。
“月寶,你真厲害,我身上現在都是香香的。”
英磊一臉星星眼看着他,玉衡最受不了他這樣,臉上還有傷,一晚上受傷幾次,而且還被丢臭雞蛋,頓時心疼得難以附加。
“你不要總是沖在前面。”
大荒的妖幾乎都是人畜無害,英磊更加了,明明被自己騙那麼多次,也沒有長心眼,永遠傻乎乎地擋在前面。
英磊抓了抓腦袋,低下頭,臉上是竊喜,月寶關心他說明在他心裡自己很重要吧。頓時什麼辛苦什麼累都覺得很值得,“月寶。”
也不知道聽見去沒有,估計有點懸,還是一臉不聰明,玉衡深呼吸,一定要看好英磊,别讓他一個妖做危險的事情。
“聽見沒有。”他故意闆着臉。
英磊心裡甜滋滋的,跟在他旁邊,臉頰很紅,配上那頭柔順金色長發很是吸目,從前都是英招爺爺團起夏天掉的毛毛,給英磊編辮子和綁在頭上。
也許是看久了,沒有什麼很驚豔,現在換了發式,玉衡眼前一亮,看了很久。
因此,他臉頰、脖子和裸露在外皮膚上的傷痕更顯目。英磊也意識到這個,扒拉了下胸前的頭發,擋住一些,“好。”
玉衡有些無奈,“好什麼啊,你又不聽我話。”
現在英磊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離開了,還是因為趙遠舟,他是玉衡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愧疚讓他久久凝望對方,決心以後自己也供奉這位山神大人,沒準能提高對方的妖力。
如果有效果,還可以讓更多村民供奉他。
如果現在不是在這裡,沒有趙遠舟,英磊肯定會抱着玉衡轉圈圈,他開心地低頭笑,“聽話。”
“那你不要受傷,去哪裡都要和我說,我同意你才能去。”玉衡看着他,語氣不容置喙,說完又怕自己語氣吓着他,解釋,“我怕你有危險。”
隊伍裡隻有他才幾百歲,趙遠舟對他也隻是尋常小輩,騰不出時間特地關照他,至于離侖,性子實在過于捉摸不定。
還是得好好看着這個小老虎。
“知道沒有。”
英磊慢吞吞點頭,心尖都要融化,“月寶,你現在怎麼這麼關心我。”
玉衡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對他來說英磊就是自己的,跟自己玩兒,是好朋友。
玉衡笑了下,“我以後會更加關心你的。”
隻有傲因會幻化成他人行兇,為了擺脫嫌疑,他們一行人出發去天香閣找傲因。二樓的甄枚故意挑明卓翼宸的身份,穿着兜帽隐藏自己的卓翼宸臉上蒼白。
人群中不斷傳出冷嘲熱諷,其中還有那晚看到卓翼宸殺人的富家公子,他情緒激動扯下了卓翼宸臉上的面罩。
場面變得不可控,二樓傲因的臉也一閃而過。
玉衡和英磊護着卓翼宸,迎面對上民衆的怒火,剩菜酒水潑了一身,惡臭難聞,他阻攔人群時,擡眸卻見二樓一個陌生男人擰着眉,眼中金光淺淺。
金瞳。
是離侖。
玉衡眼眶一熱,本來并不算委屈的心開始溢出淚,怎麼都控制不住。相視了片刻,男人側眸,渾身變作黑霧飛出去。
身後的卓翼宸突然沖出去,玉衡馬上回過神,可是衆人拉扯他們,根本不能及時出去。外面的離侖?難道他要對卓翼宸動手嗎?
玉衡倒吸一口涼氣,迅速沖出去,可卓翼宸跑得太快了,他現在空蕩蕩的交叉街道根本無從下腳,情況危急,他也隻能跑着一條條小巷去找。
無邊的暗藍色影子大大打着地面,玉衡累得喘氣,他靠在牆壁上,陷入懊惱,他根本找不到兩個妖的蹤迹。
看來以後得在他們手上綁個繩子。
就在他放棄準備回去時,空中忽然飛來一片槐葉,玉衡雙手捧住它,小聲表達自己不滿,“離侖?你在哪兒?”
槐葉飛向一個地方,玉衡跟着,很快就看見前面出現的身影,雨滴滴答答下個不停,白玖身體的離侖神情落寞,孤獨地往前走。
看樣子應該被卓翼宸教育了?
應該沒有打起來。
玉衡彎唇,很快收斂起來。
離侖停下腳步,熟悉的感覺迅速占領心頭,前方站在黑暗中的白衣男子很矚目,臉上是焦急和擔心,梳好的發式掉落幾縷在鬓角,襯得那張臉出水芙蓉。
月,寶。
月寶。
這個名字被重複咀嚼,嘴裡馬上也跟着生出蜜。他好像找到了自己唯一的信徒,于是開始審視他,纏繞他,把那株牡丹花徹底變成他離侖的東西。
玉衡很快跑過來,朝他而來的身影缥缈而虛幻,寬大的袖袍如霧,清瘦又不顯得弱态的少年身姿。半蹲在他面前時,這張臉面白帶紅,眼睛如水,被星光映照的水。
離侖看着他,從額頭的美人尖到下巴,一點一點,那裡還挂着豆大的水珠。
玉衡用袖子給他擦臉,潔白的衣服立刻暈染黑色。
擡頭,發現離侖臉上花了一片。
雞毛的,這麼濃的妝。
玉衡有點尴尬,他好像把離侖的妝容弄花了。
他還是喜歡八年前的離侖,白白的衣裳和白白的臉頰,像個溫潤的公子,現在都變成黑山老妖了。
離侖小小的身體站着,注視他,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狀況,又或者在想什麼。玉衡握住他的手,一時冰冷刺骨,兩隻手捂熱後,站起身牽着他離開。
“我們先回家吧?”
白玖的身體太小,離侖看玉衡需要仰頭,他從來沒有這一刻發現,當初嫌棄的人類孩子竟然長得這樣高,手心的溫度這樣暖。
家,他離侖也有家嗎。
離侖沒有發出指示,玉衡就随便找了家還開門的客棧,自己都沒顧忌到,打了盆熱水給他擦臉,擦身體,烘幹頭發。等事情做完,他才草草弄幹淨身上,眺望遠方,把朱朱放到窗邊,讓它回去。
看他忙活大半天,離侖也不知道用點法術幫幫他,玉衡在心底嘀咕幾句。
“你跟以前不一樣了。”睡前離侖終于開口,兩人平躺在床上,側眸,玉衡是很規矩的睡姿态,臉上有些白。
打了個哈欠的玉衡一下明白,往他那邊挪動,頭靠在他懷裡,手自然地攬腰,“怎麼會,我隻是困了。”說着,眼皮漸漸合上。
半夜時,玉衡突然發起高燒,整個人滾燙。模糊中聽見開關門的聲音,他把被子一拉,整個頭埋在裡面。
捂一捂就好了。
迷蒙睡着時,被子忽然被掀開,下巴被捏住,苦澀的藥汁直灌入,他咳嗽不止,偏開頭,“不喝了……咳咳,難受死了。”他努力睜眼,發現白白淨淨的白玖面色沉重。
這個白玖發什麼神經。
“你幹嘛!”他氣到用腳踹他。
踹了一腳,遲鈍的腦子才想起這個不是白玖,是離侖。
“……”玉衡閉上眼睛,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準備背對他。
離侖眼看他的小動作得逞,再度捏住下颌,不顧他的反抗,直到碗裡見底才用袖子擦掉他唇角的餘漬。
藥又苦又澀,玉衡蹭地坐起來雙手撐床沿,邊咳嗽邊想嘔,離侖意料之中,伸手擡高玉衡的下巴,“别吐。”做完一切,伸手把一塊蜜餞塞到玉衡嘴裡。
折騰一宿,玉衡再度有意識時,外頭天光大亮,窗外鈴铛聲輕響,他眼睛動了動,從床上起來。沒了頭重腳輕的感覺,打了盆水洗漱後,準備回緝妖司。
他們一定擔心了。玉衡想着什麼理由,雙手拉開門時,肩膀直直撞在來人身上,心跳忽然停止,男人的氣息無比熟悉好聞,玉衡一刹那心虛又慌張。
趙遠舟。
“你……你。”玉衡難以平息自己的不安,眼神低低看着地闆。
完蛋了。
趙遠舟不喜歡他還和離侖接觸。
“昨晚上你和離侖在一起?”趙遠舟問。
玉衡點點頭,“我,我淋雨了,生病了,他……他就把我帶到這裡來了。”他說得磕磕巴巴,生怕趙遠舟生氣。
趙遠舟臉上突然變得無奈,他找了一晚上,料定玉衡和離侖在一起,終于循得氣息在客棧裡。離侖不會傷害他,這個他無比清楚知道,心裡卻不太願意看見兩人待得太久。
兩人往緝妖司走,兩人心思各異,玉衡總是偷偷瞥一眼他,趙遠舟則目視前方。
玩了遊戲後,好像跟以前相處不一樣了。
玉衡懊惱,越來越猜不透趙遠舟在想什麼。
他支走趙遠舟買東西的空隙,溜到街道旁攤販前,看着男人就問,“你有妻子嗎?如果你的妻子生氣了,你會怎麼哄他?”
有些憨厚的男人借此打趣他,“自然買些胭脂水粉,或者鮮花,女子都比較喜歡此物。你有妻子嗎?看起來如此小。”
玉衡含糊點頭,胭脂水粉?送離侖差不多,趙遠舟不喜歡這些。
鮮花?好像可以試試。
“我有妻子?”
一瞬間他腦海裡浮現出離侖和趙遠舟。
妻子不能有兩個嗎?不行不行,玉衡渾身瑟縮,要是被他們兩個知道,自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他隻想要跟以前一樣在一起,還有文潇、英磊、卓翼宸……
“那小公子的妻子一定長得貌美如花吧?”老闆笑着說,從面前貨物取出一個簪子,蓮花模樣,下綴明珠,一搖一動波光粼粼。
玉衡突然搖搖頭,去水果攤買了幾個又大又脆的桃子。
有了桃子,趙遠舟開心許多,洗都沒洗往衣服上擦了幾下,往嘴裡啃。兩人步伐一緻,走到人少的地方,肩膀慢慢靠近,手背摩挲擦過時,趙遠舟另隻手自然垂下握住玉衡的手腕,指尖輕輕滑下,仿佛不經意間,十指相扣。
玉衡眼眸從前方轉下,擡頭見趙遠舟依舊笑意盈盈吃着桃,全程沒有把視線看過來,好像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怪怪的,心裡暖洋洋跟泡了溫水似的。
玉衡扭頭,好半晌才說,“你不生氣啦?”
趙遠舟疑惑看他,了然一笑,溫柔說,“我隻是怕你相信他的話,不要我怎麼辦。”
原來是擔心這個,還以為會是以為自己是卧底,傷害文潇他們。
玉衡又感動又愧疚地搖頭,說出的話很是認真。
“不會的,你把我養大,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麼會離開你呢。”
趙遠舟笑容凝固在臉上,久久沒有反應過來,再生父母?!
誰想當他的再生父母。
不是,上過床……還再生父母呢!
能言善辯的趙遠舟沉默,甚至怪異地開始笑,半無奈半心梗。看他這般表情,玉衡懷疑自己,難道有毛病嗎?這話沒毛病啊,話本上不是表達自己非常感動才說的詞嗎。
玉衡趕緊打馬虎眼,“好了好了,不是再生父母啦。”他懊惱,才沒讀半個月書,就感覺好像白癡,人果然不能停止學習。
趙遠舟來了趣味,逗他,“那是什麼?”
玉衡眼珠轉動,握緊他的手,眉飛色舞,“我的再生猴子!”
猴子?!
他是一隻高貴的白猿!
趙遠舟在心底呐喊。
好吧,總比父母好聽。
他們生得不錯,在人群中很顯眼,這就促使周圍人群總出現各種眸光,在那驚歎的眼神逐漸往下,停在手上時變得異樣和戲谑。
很讓人不舒服。
興許是他的目光太過久,趙遠舟邊咳嗽邊側眸,很快耳朵紅透,連忙别過臉,撇撇嘴後用手捂住胸口,“都那樣了。不可以牽個手嗎?幹嘛這樣純潔地看着我。”
玉衡回神,笑了一下,“當然可以,你想怎樣都可以。”
趙遠舟覺得又被調戲了,愣了足足片刻,扭過頭不看他,唇角揚起笑,自言自語地低語,“怎麼會騙……呸,妖,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玉衡沉默,又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問,“為什麼給我取名叫玉衡呢。”
他從來不叫月寶那個名字。
是不是他一直把自己當成“玉衡”?一旦想法開始,持續,他無法勸自己不在意,他迫切想知道那個“玉衡”的所有事情,知道趙遠舟對“他”和他到底是什麼感情。
這些想法好像長成了蒼天大樹,隻要每次别人叫這個名字就會出現折磨他。
趙遠舟根本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玉衡語氣越來越生硬,“為什麼。”
趙遠舟想起上一世的玉衡,還有上上世,這個漂亮的青年就叫這個名字。
“哪有為什麼?你本來就叫這個名字,怎麼了?”他本來想開個玩笑,玉衡卻臉色陰沉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傷心和自嘲。再次定住視線,青年眼眸又露出淡笑,好像是錯覺。
玉衡呵呵一笑,牽着他往前走,“是你老相好的名字呢。”
趙遠舟抽鼻子,他用另隻手扇了扇,笑道,“我想是為什麼呢,醋缸子翻了。”
玉衡甩開他的手,惱羞成怒,“我沒有。”
趙遠舟笑。
玉衡委屈,自己竟然被當做替身,保不齊哪天那個“玉衡”回來了就不要他了,一時想到這,眼淚都要湧上來。
好像買東西時候自己給真錢,對方給你找了張假的。不對,是銀子。
玉衡吸氣,“我就是吃醋我就是生氣,你能把我怎麼樣!”
趙遠舟也不逗他了,問出生氣的原因好聲好氣又好笑說出很久之前的事情。
回到緝妖司,他們立刻出發去了昆侖啟動星辰陣法,修複大荒。昆侖門修複後,還要前往冰夷族禁地。
山頂神廟裡,玉衡總往後看,好像缺了點什麼。按理說應該離侖應該也會來,難道在前面等着他們嗎?他開始胡思亂想,這時離侖和傲因出現,“不請我一起去冰夷族禁地嗎?”
玉衡驚喜,旁邊的文潇突然看了他一眼,玉衡立刻氣憤表示,“他怎麼來了!”
文潇似笑非笑。
玉衡大義凜然地看着離侖,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我們一定要阻止他,對嗎姐姐。”
英磊立刻施法,金色靈力罩住離侖他們,往後道,“你們走!我攔住他們!”
“英磊……”卓翼宸有些擔心,看玉衡不動,欲上前的樣子,握住他的手腕。
“卓大人放心,我們山神的結界沒有這麼容易破。你快走!”英磊回頭。
卓翼宸握緊玉衡的手腕,“我們先走。”
玉衡沉默,掙脫出來,英磊總是墊後,面對離侖那種大妖,現在英招爺爺都沒了,玉衡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他,搖頭,推卓翼宸,“你們先走,我幫他!你們快走吧。”
走在前頭的趙遠舟面色不好,想回來抓走玉衡,文潇卻搖搖頭,示意他繼續往裡走。離侖不會對玉衡下手的,這個她還是有自信。
等他們離開後,離侖用槐樹樹藤拍擊結界。玉衡還沒靠近施法的英磊,一陣靈力氣浪翻湧,整個人往後震飛,一根樹藤極快飛來,圈住他的腰穩穩當當放在地上。
英磊就沒這個待遇,結結實實一屁股摔在地上,他顧不上疼痛,從懷裡拿出把粉末朝離侖他們背後撒去。
玉衡站在原地,感覺自己什麼都不做怪像間諜的,特别是英磊還在,他沖過去,攔住離侖傲因的去路,“不許過去,除非——”
離侖瞪他。
玉衡不情不願放下手,讓路。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一個萬年大妖,自己一個凡人,擋不了一點。
離侖呵了聲,潇灑地帶着傲因往裡走。玉衡看着他們的背影吐槽,攔了攔了,沒攔住而已,他一個凡人盡力了。
英磊還是受了些皮外傷,玉衡坐着給他上藥,手法輕柔。頭頂視線久久不願離開,忍無可忍擡眸,“幹嘛?臉上有花?”
英磊搖頭,“月寶,謝謝你一直以來這麼關心我,陪着我。”
不管什麼時候都惦記自己,他是習慣性奉獻自己,為了這群朋友們,多付出什麼,他都無所謂的,可是習慣也會在意反饋,在意關心。
玉衡嫌少看見他這樣認真,點點頭,想了想道,“不謝,我們是好朋友。”
英磊被這詞刺了一下,“好朋友?”他并不喜歡。
等趙遠舟他們從裡面出來,每個人都有些不對勁,不會是和離侖對打了?玉衡關心地問了一句,卓翼宸欲言又止,趙遠舟倒是嘻嘻哈哈走過來,“這一問就什麼都好了,是不是啊小卓大人。”
卓翼宸和裴思婧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玉衡無奈,歎了口氣。
“沒受傷吧?”
卓翼宸露出笑,“沒——”
趙遠舟一屁股把他擠到一旁,在所有人震驚表情下,在玉衡面前轉了個圈圈,“好得很,你看看,我這麼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卓翼宸怒氣沖沖,“趙遠舟!”
玉衡沉默。
不知道的還以為趙遠舟是三百歲的妖呢,比英磊還幼稚。
不過這樣吵吵鬧鬧也挺好,他是看不得趙遠舟可憐的樣子。
修複雲光劍才能解決離侖和白玖的問題,五色石已毀,還有最後一個辦法就是龍魚公主的龍鱗。她當初是被文潇的師父封印,隻有文潇知道她的蹤迹。
玉衡不可避免開始擔心離侖,不管怎麼樣,離侖和趙遠舟都在他心裡第一位,如果可以,他希望兩人不要你死我活,雖然這不可能畢竟幾萬年的交情。
還是不要操心了,玉衡歎息。
和龍魚公主會面是趙遠舟和文潇,玉衡他們則在石室内等着。外面的兩人在閑聊,玉衡盯着地闆,打了個哈欠,他左右看幾人,發現都是嚴肅臉,好想睡一覺。
英磊第一時間注意他的異樣,走近,“月寶,你累了嗎?”
玉衡感動,小老虎實在太聰明而且善解人意,還會做飯,如果不是男人娶不了男人,他一定得把英磊綁在身邊。
玉衡小雞啄米,小聲道,“困。” 他順勢靠在牆壁,對他說,“我眯會兒。”
剛想閉上眼睛,耳邊就傳來趙遠舟的聲音,趙遠舟給他們施了法,在裡面也能聽得他們說話時,而且非常清楚。
“這個龍魚公主,很愛遲到嗎?”
“再等等吧。她脾氣乖戾,而且特别讨厭見人,尤其是男人和凡人。隻能讓小卓他們留在白帝塔内回避一下了。”
“我不是男人嗎?”
“你是隻猿。”
“我是男人。”趙遠舟反駁。
文潇若有所思看着他,活了一萬年男女之情都不甚懂,估計女孩子手都沒牽過,對待玉衡,她其實一直覺得或許大妖太過孤單,一個從小養大的娃娃怎麼可能會愛上呢。
看她不說話,趙遠舟啧了聲,“不信?不信你可以問玉衡,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文潇突然想起之前撞見離侖的情事,一下話都不會說了,結合趙遠舟這話,她幾乎石化,“你,你和他?!”
石室的玉衡口水噴出來,幾個人眼神轉向他,表情怪異,尤其卓翼宸,震驚質問懵懂的玉衡,“你,趙遠舟,你們,你和他那個了?!”
玉衡啊了聲,什麼那個,不是趙遠舟問是不是男人嗎?卓翼宸在想什麼?容不得多思考,英磊也氣鼓鼓從後背掏出菜刀,一副明白什麼的樣子。
玉衡撓頭,“趙遠舟當然是男人!卓翼宸你也是啊,還有英磊,我也是男人。”
他們都長了那個,當然是男人。
玉衡跟看白癡似的,視線掃過他們下半身,難不成卓翼宸和英磊跟離侖一樣嗎?好奇,改天讓英磊給自己看看。
裴思婧順着他的眼神,尴尬地側過頭,咳嗽幾聲。卓翼宸趕緊背對玉衡,英磊馬上放下菜刀,不好意思道,“月寶,你看哪兒呢!”
玉衡問,“難道你不是男人嗎?”
英磊眼睛瞪大,“我當然是男人。”
玉衡又看卓翼宸。
卓翼宸抽了口氣,沒有回頭都感覺到炙熱的目光,“我當然也是。”
玉衡哦了聲,睜大眼睛,“我也是。”
裴思婧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你們都是男人。”
玉衡見話題轉移,心下重重松氣,那個了?卓翼宸說的那個了,難道是指他和趙遠舟的“遊戲”嗎,他隐約覺得是這樣,如果他們知道,會“奇怪”看着他們嗎?
旁人玉衡不在意,可他們都是朋友。
他不想看見卓翼宸和英磊失望的眼神,還有文潇傷心的眼神。
他們對自己都是那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