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工作的好處體現得淋漓盡緻,雖然不是國企沒有編制,就是個小企業,但好歹有五險。
将醫保卡遞出去的李凡又乖乖站在他久哥身邊,此時他有點開心得不由自主,拉着他久哥的大褂晃來晃去。他突然不急着見媽媽了,他久哥說的等白發蒼蒼時再見到媽媽訴說一生從無望到希望的經曆更加精彩。
被需要真的很重要,謝斯年心裡想說李凡跟個小傻子一樣,這麼大人了還扯久哥衣角玩,但又想到他隻能扯他久哥的白大褂衣角,心裡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閃過,你看那麼多穿白大褂的為什麼隻親近他久哥呢?——那是種他隻獨特需要自己的感覺。
“行,我院裡能開門診系統,能帶藥。”韓金樹經過一番操作檢查檔案齊全,并在門診病曆寫好用藥醫囑。“先五百萬單位吧,隔一天一次,肌肉注射。”
韓雪湊過去看病曆處方,撐着胳膊低頭問伏案的韓金樹:“您讓他上哪兒打,還來院裡嗎?”爺倆對視一眼意識到門診帶藥是個問題,“又不像胳膊能自己打。”
“哎李凡家是不是住……住西院那邊吧?”他将問題抛給喜滋滋地李凡。
“對,我家離西院不遠。”李凡點頭回應。
“西院門診現在還過不了東院的處置,而且門診挂号開處方和東院難度差不多……”眼前怎麼用藥的問題難住了韓雪,撓撓頭她将垂在眼前的頭發别在而後,“要不隔一天來一次東院?忒折騰了,一打要小半年呢。”
這就困難了,他自己又打不了……诶,“這麼着吧,來小年子你過來。”正犯難的倆人突然想到還有謝斯年,他将謝斯年招呼過來簽字筆指着病例說:“來我跟你說,五百萬單位幹擾素知道吧?等會兒繳費領藥,之後隔一天一次。”
謝斯年一副嚴肅又認真的表情“嗯、啊”答應老師的解釋,皺起眉頭有點想不通——突然找他幹什麼?
囑咐完之後的韓金樹暴露真實目的,“你隔一天跑一趟?”他歪頭看向謝斯年,又甩手指了指站在旁邊的李凡笑說:“他不是管你叫……叫什麼來着。”捂住腦袋的韓金樹一時想不起。
“久哥。”李凡走上前趴在他久哥後背上回應。
當事人同意治療的機會難能可貴,同志們不能放棄。“哦對——怎麼叫這名兒。人叫你一聲哥,這事兒你多跑兩趟行吧?”韓金樹征求地說完後馬上補充:“注射器爛七八糟的直接科裡拿,家裡什麼沒有啊。”
“他倆網友兒,”韓雪解釋說,“年子哥網名叫久久。”智慧的雪子單純地認為這哥倆傻裡傻氣。
剛韓老師說什麼來着?□□?那是他學霸久哥的脾氣嗎?
“行。”謝斯年點頭答應。
不是,跟别人身上不行,但在樂樂身上可以是。
他甚至沒有思考東院跑西院這個距離隔一天跑一次會不會太麻煩,要考慮他下班、下課時間,要考慮李凡是不是上班……他隻覺得挺好,如果不能健康,隔一天見一次他有什麼不舒服他能及時察覺也挺好。
“得,解決,這任務交給你了。”韓金樹當起了甩手掌櫃往座椅上一攤,頭枕着真皮靠墊笑起來幹燥的皮膚泛起褶皺,炫耀一般看向韓雪:“怎麼樣,年輕人學着點。”他為他的主意倍感自豪
“嘁……”韓雪不屑,“就您聰明成了吧——诶快到飯點兒了,我把飯給您打回來?”
“甭介了,你們先去吃,我晚點。”韓金樹對姑娘說完又轉向謝斯年開玩笑說:“帶你小弟吃個飯哈,錢不夠了說啊。”
“偏心眼兒吧您就……”韓雪低聲地抱怨,翻個白眼讓爺倆一起笑出聲。
“得嘞韓叔。”領命的小謝同志堅決執行任務,诶——是不是可以下班了?想到這個當他韓叔叔面開始解白大褂扣子。
韓叔叔看起來挺疼他久哥的,估計他久哥從前的日子應該不會太慘,李凡這樣想之後更開心了;像是找到一條能通往目的地的路,他隻是站在路口眺望就有無限的憧憬。
“诶走之前我問你個問題哈李凡,”韓金樹面對年輕人總是有着不同其他長輩的好奇心,叫住馬上離開的背影他問:“你是怎麼想通的?”那株野草怎麼變成了混凝土縫隙中生長出來的小花呢?
站在原地回身的李凡給了他一個笑容,在謝斯年想用“想活下去哪有為什麼”這句話搪塞之前他說:“就是覺得,可以試試——人活着是會被需要的,久哥有您交代給他的任務,我也有我的任務。”他的任務還沒完成;他是世界的一份子,是某人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這個答案比他久哥想出來的搪塞更完美,他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小朋友頻頻點頭,狀态好多了。“頭發理得挺精神。”韓金樹說了句無關緊要的,李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搔頭,他堆積在臉上的笑容與點頭示意做出了積極的回應,“行,那祝你們任務順利。”并輕輕揮手示意。
被需要的,多好的一詞兒啊,他的樂樂怎麼這麼聰明!“那我們颠兒了韓叔——走,久哥請你吃食堂!”謝斯年興緻沖沖跟在韓雪後頭和李凡勾肩搭背往外走。
“摳門兒,請人吃飯就吃食堂。”前面的韓雪大聲吐槽。
“你管呢!”謝斯年驕傲道。
即将走出門,韓金樹突然叫住他:“哎斯年你等下,我有個東西你幫我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