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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73 好夢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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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的兄妹倆分頭行動,韓雪翻看李凡的病例并查閱類似研究的文獻,她覺得李凡沒有到束手無策的階段。謝斯年繼續守在李凡身邊,處于昏迷狀态下的李凡身體代謝、DIC進展仍在繼續,除了廣泛的皮下出血還有皮膚組織的病變——李凡的身上出現了好幾個大水泡。

水泡的大小已經到了讓人看了覺得膽寒的程度,小腿上的皮膚僅有薄薄一層,水泡裡面的液體如他小腿一半的大小,沒有起水泡的地方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水腫,纖細有力的小腿此時變得滿目瘡痍。

眼見水泡即将破潰,謝斯年隻好配合高敏抽出組織液。20ml注射器連接紫色頭皮針,輕輕戳破水泡表皮就會有液體順着針頭溢出。反複抽吸多次裝滿了兩個無菌碗盤,水泡終于幹癟下去,留下薄薄一層枯萎的死皮覆蓋在創面上。

消毒之後隻能簡單包紮,因為要觀察是否會出現組織液繼續溢出,謝斯年隻能寄希望于抗凝治療有效。一次DIC近乎将李凡的身體重新洗牌,反複的出血、輸血、補充凝血因子,免疫、内分泌處于極度混亂的狀态。

現在他正安安靜靜睡着,平靜得如同生命的流逝與他無關,長出來的水泡看起來非常痛,謝斯年有一刹那慶幸李凡處于昏迷的狀态,如果清醒着會更痛,樂樂小的時候總挨打,他最怕疼了……睡着了反而将痛留給醒着的人。

如果人一生經曆過的所有痛苦如同種子埋入土壤一般靜待生根發芽,那李凡下輩子一定會生在一個充滿鮮花的世界。

高敏向謝斯年交代不少注意事項和創面觀察的要點,謝斯年十分受用。于他而言高敏是對李凡最無微不至,而對于高敏來說,謝斯年充當了家屬這一角色,填補李凡沒有家屬的空白,他比她見過很多家屬做得更好,更用心也更專業。

一切塵埃落定,謝斯年又坐在了昨晚他們親吻在一起的位置上。他如此貼近李凡,從任何意義上。

李凡面色蒼白,與昨晚記憶中微弱光線下的他相比像是換了個人一般。鼻子上多了根鼻胃管,末端連接負壓吸引裝置。他們離得最近,又離得最遠。活了二十八年的謝斯年第一次理解時間的可貴,從他認識李凡的每一天起到現在,這種認識正在不斷加深。明天和意外到底哪個先來?既往經驗主義的判斷失效了,他從前理所當然以為人人都有睡前不自覺充滿期待的明天,現在他動搖了。

謝斯年逐漸理解剛認識時抗拒治病、憎惡一切希望的李凡,原來死亡不是最可怕的,它強大的力量并非體現于能讓相愛的人分開、讓鮮活的生命徹底被這個世界遺忘——死亡最強大的力量在于能讓被留下來的人不再想活下去。

睡着了可以逃離這無望的世界嗎?謝斯年的手輕輕劃過李凡的面頰,指尖拂過他好看的眉眼、下巴,這是他最冰冷而狼狽的樣子。别睡啊樂樂,快醒一醒,你真睡着了久哥就沒有樂樂了……

無聲的呼喚出現在李凡的世界裡,他又一次睜開難舍難分的上下眼皮,再次看到的還是病房、久哥。

“久哥,我媽呢?”他問。

身上的白大褂幹幹淨淨,謝斯年還坐在那張冰涼的闆凳上守在床旁:“夏阿姨出去了,”他的手垂在床擋旁邊,“怹讓我陪着你。”

哦,媽媽讓的啊。李凡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放心,安心地閉上眼睛昏昏欲睡,如果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永遠會為他想,那一定是媽……

媽媽不是早就離開了嗎?

病房,陽光,久哥……他每次醒來都是這個場景,可他明明記得這間病房隻有夕陽能照進來,不是上午的陽光,等夕陽出現的時候患者和家屬要準備吃晚飯了,病房餐車會在走廊裡隆隆響。

轉病房了?

那為什麼和之前的那間一樣,床号還是13?病房裡其他人呢?

世界上不會有兩間位置、朝向、床号完全一樣但陽光不一樣的病房,除非是在夢裡。

此刻的李凡耳朵嗡嗡作響,他久哥仍然在旁邊喋喋不休說些什麼。

“昨晚……”李凡頂住全世界的頭暈目眩問:“發生了什麼,你記得嗎?”

謝斯年的表情突然遲疑了一下,馬上又恢複如常的從容,他并沒有回答李凡的問題,沒有點頭搖頭,沒有任何語言,安安靜靜看着李凡,眼神平靜如同一潭死水,像是預料到結局一般地安靜,夢裡完美無缺的謝斯年要失去不屬于他的樂樂了。

意識到這些的李凡視線逐漸昏暗起來,隻有他久哥還在閃閃發光。疊放在床擋上的雙手袖口白白的,這和他的記憶完全不一樣,他久哥的白大褂沒有這麼新。

你是在我的夢裡對嗎,久哥?

媽媽去世時李凡三歲,今年李凡二十五歲,他花了二十二年真正接受媽媽離開他的事實,不再寄希望于奇迹或是夢境。那些是假的,是不足以安慰一個人迷失命運曠野的心,是抓不住的蛛絲,是遠在天邊閃閃發光的星辰。

現實裡的李凡迎來了等待他的人,他記得那晚十指相扣的溫度,柔軟幹燥的掌心因焦灼和躁動逐漸變得汗津津、濕濕滑滑,還記得松開手時路過掌心的微風,那些才是真實的。

疲憊地睜開眼,李凡視線裡的病房吵鬧而昏暗,渾身上下的疼痛是真實的——不同于從前挨打時的痛是躲不掉的痛苦,現在的疼痛是提醒他來到真實世界,如同人呱呱墜地時放聲痛哭并非因為悲傷。

他不知道現在的世界是否是真實的,不确定剛才的那些是否是夢。但是病房裡的交談、耳邊監護儀與輸液泵的警報聲和剛才寂靜無聲呈現鮮明對比,床邊守着的還是他久哥,隻是他不再發光,反而充滿了疲憊。

謝斯年兩手疊在床擋上,額頭枕着胳膊疲憊睡去。

好暗,唯一的光源是床頭那盞瓦數不高的燈,此刻昏暗的光線對李凡顯得十分友好,生活在黑暗中太久的他不适合夢中充滿希望與光明,還是适合現實世界的灰頭土臉。

借着昏暗而斑駁的光,他看見了他的久哥,認真端詳那雙手和袖口——是真的久哥,他的袖口有一小圈洗幹淨後仍然微微泛黃的印記,旁邊還有零零星星洗不掉的筆油點綴。

動動手指,努努力……李凡用力地擡起胳膊,他想抓住謝斯年,他很渴望那種真實的觸感。

用力握緊的瞬間謝斯年被驚醒,反射性地想要掙脫,卻被李凡賭上全身力氣抓住。

謝斯年驚訝于能從病重的李凡身上爆發出這樣的力量,“樂樂……”他清醒過來後,視線裡慘白的面容得到回應後吃力地勾起嘴角。

李凡在這場疾病中付出了難以形容的代價迎來了慘勝,挂上勝利者的微笑,他的手要烙印在他久哥的手上,烙在他的心裡、他的人生。

“我抓住你了,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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