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擺在床頭,那晚從大病初愈到現在一個多月沒有做過夢的李凡趁着夜色猝然回到兒時藍色翠竹窗簾下,微風掀起窗簾時午後的陽光悄悄跟進來。現實世界睡去,在夢裡他剛睡醒,這是樂樂為數不多幸福又甯靜的時光。
他們在等爸媽回來——小耀子趁着李凡發呆的功夫醒來,雙人床一個半大小子帶一個小孩子睡有剛剛好的距離讓小耀子睡醒了往窗邊蹭蹭就能抱住哥哥。夢裡僅僅是十餘年前,李凡已經長成了大小夥子,夏天是窗邊時不時傳進來的蟬鳴,是床頭嗚嗚作響的風扇。
“哥哥。”
李凡還在發呆時,李耀突然脆生生喊了一聲哥哥,嘴唇突然貼在了他的臉上。他趕緊抱住剛剛睡醒還搖搖晃晃的李耀生怕摔着,顧不得嫌棄小耀子一個親吻留在臉頰上的口水印兒。
“哎坐好坐好,别摔着,你再睡一會兒爸媽馬上回來了。”
哥哥的安撫是午睡後醒盹兒的常規流程,小李耀非纏着李凡不可,鬧來鬧去又親了哥哥兩口,最後困得不行又撲在哥哥懷裡繼續半睡半醒。午後的溫度很高,屋外吹進的風也是熱熱的,李凡感覺身上粘粘的,他拿起旁邊的毛巾擦幹淨李耀腦門兒和後背的汗,之後繼續獨自順着窗簾縫隙望向窗外。
夢就此戛然而止,李凡醒來時屋裡蒙蒙亮僅僅能看得清他久哥的輪廓,溫暖的被窩逐漸變得燥熱,春天的寒冷正在伴随四月中旬的到來而逐漸褪去,沒有反應過來的李凡卻還沒有換上薄被子。
“久哥,”他輕輕喚了一聲。
上一秒呼呼大睡,“嗯?”下一秒謝斯年半夢半醒地回應。
李凡摟着謝斯年的脖子,毫無征兆與規律地在他臉上蜻蜓點水一般地親來親去,趁着他久哥還沒反應過來時親了個遍,然後安安心心地扯過被子再鑽進溫暖的被窩。
黑暗中擁枕,睡夢之間的情緒最不加修飾,謝斯年被親完後憋不住地笑,用下巴蹭蹭李凡的額頭。雖然他不知道李凡怎麼了,但誰不喜歡被人抱着脖子親呢?
至于李凡,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
或許從小到大作為哥哥的他内心中有一種不被關注、不想承認的情緒——他也想有個哥哥保護他。現在他有了,他得趁着夢醒還記得這件事多親他久哥兩口免得忘記他。
門診與病房的工作還是一如既往瑣碎枯燥,韓雪一走很多患者要由謝斯年分管,另外給韓老師打輔助。他總在韓金樹身邊晃悠,爺倆的默契程度達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
“年子哥,有個患者剛報的危急值您幫我看一眼。”
接過師弟遞過來的紙質報告他瞟了一眼,皺皺眉頭說:“這不是那個前兩天已經進入低點的患者嗎?轉歸指标又下來了?”
“對,我不知道這個組合行不行。”
忙完手頭的工作謝斯年站起來整理桌面,“可以,已經很保守了——我去打個電話。認領完危急值先不用特殊處理,低點患者的報告先準備好我等下去找主任。”
“哎好,那您忙。”
簡單交代一些工作之後謝斯年拿着手機步履匆匆地往樓梯間走,手機通訊錄翻了又翻,他琢磨半天不知道能打給誰。一向貫徹社交簡單原則的謝斯年與大學同學、高中同學的交際少之又少,除了認識一群狐朋狗友外他再無其他社交,前幾天他已經求助過之前的網友,可大家全是給老闆打工,介紹工作這件事實在心有餘力不足。
試試吧,電話接通後謝斯年深吸一口氣,
“哎,對,我年子。對,是有事兒,我有一哥們兒前陣子公司裁員失業了,對,現在……嗯,是,外頭工作是不好找。學曆……高中吧,對但是有三四年的文員工作經驗,你,哦,是,是。行,嗯,有機會幫我留意留意,好,謝謝,嗯,再見。”
他嘗試給不同的人打電話,但得到的答複基本一緻。
“初中學曆?又不是七八十年代,初中學曆這不跟文盲一樣嗎。現在大專本科滿街跑,研究生想留校都沒門兒了,你是在醫院裡的不了解企業市場的行情,現在就算有關系學曆太說不過去也不行。有工作經驗?這文化程度還有文員的工作經驗呢?”
謝斯年實在不愛聽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