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密、嘴欠,和李凡完全不相關的字眼卻在某些瞬間能和他聯系在一起。敏感、機靈是沉默的正面意義,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體會到他沉默下掩蓋的熾熱情感。十月份大中午的太陽過去後客廳裡有些冷,感覺身上小熊睡衣不夠厚他又鑽進毛毯裡,隻在沙發上冒出個腦袋。
正盯着發出微弱聲響的電視往嘴裡塞了一瓣橘子的江佳詫異地扭過頭盯着李凡:“……有這麼冷嗎?”穿着一件小毛衣的江佳不是很能理解,畢竟他家采光這麼好,下午陽光帶來的溫度讓她有點熱。
露在外面的黑黑腦袋用力地上下晃動,李凡點點頭。毛茸茸的毯子摸起來很舒服,不熱的情況下他不會想走出去的。
“虛,你看習慣了就好。”吳奕樂說。
江佳立即回怼道:“他虛不虛你怎麼知道的?你蹭吃蹭喝到這份兒上了?”
啊?什麼蹭吃蹭喝?
操。
“哎你?”吳奕樂瞪大眼珠子又不敢回怼,因為餘光瞥見李凡已經緩緩地将視線轉向了他,興許他回怼完後毯子裡直接會伸出一條腿來給他從沙發上踹到地上。
畢竟這事兒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扔掉橘子皮,“他這麼說你,你怎麼不打他?”邊嗑瓜子邊抽出空來問。
對此李凡也給出了解釋:“久哥下夜班在卧室睡覺,”他向身後卧室的方向甩了下腦袋,不小心将劉海垂下來後又不情不願地伸出手歸置歸置頭發,撇了吳奕樂一眼嫌棄說:“要不然我早cei他了。”
聽說九爺在卧室睡覺,江佳不聲不響地拿起遙控器把剛才被她放大聲的電視音量往小調了兩格。年輕醫生的睡眠比他月月發到卡上的工資還要金貴,一般像謝斯年這個歲數的醫生能攢下錢來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靠家裡,二是微薄的收入和被工作、科研榨幹的時間讓他沒空消費。
錢能攢下來,但睡眠不能;他所在科室算人力資源充足的,但每個月仍舊少不了六到七天的夜班,下夜班當天要工作到下午才能休息。
不嫌事大的江佳面不改色地仰起頭看了吳奕樂一眼,又對李凡說:“哦,我以為你怵他呢。”
“?哎你挑事兒是吧。”
話音沒落,凡爺從毯子裡伸出手照他腦袋拍了一下,非常給面子。
“哎,我要反抗了我跟你說!”吳奕樂提高音量皺起眉頭盯着李凡,揉揉腦袋說。
吐吐舌頭的李凡絲毫不在意,他敢反抗李凡直接撲進卧室告狀,讓他連跑的機會都沒有。江佳幸災樂禍笑得開心,狗樂樂沒結婚的時候怕佳爺還得哄着小煩人精,結婚了怕媳婦兒,媳婦兒不在身邊又受小煩人精和九爺的鉗制,真要一輩子翻不了身了。
想到這兒,江佳揉揉笑得發酸的臉說:“夠窩囊的……”
“……以後找一對象興許比我還窩囊。”吳奕樂嘟嘟囔囔反抗。
剝瓜子的手停了下來,江佳愣了一秒,“誰跟你說我往後要找對象的?”
“?你不找對象不結婚啊。”吳奕樂詫異道。
她似乎很得意般笑了下,随手将垂下來的頭發别在耳廓,一臉輕松說:“不啊,為什麼要結婚,我一人兒過得可開心了。”
李凡突然想到了個他在網上看到的詞——“剩女”。他看見這個字眼時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反感,為什麼是剩下的?退一步講并非所有人要走同一條路,人不應該具備商品屬性,隻有商品才會被挑剩下。
難以想象,2012年了不結婚竟會被污名化。
搖搖頭的吳奕樂不太能理解,“你爸你媽能同意嗎?”他問,“我敢打包票,要不是雪子家庭出身比我們家好,加上人雪子學比我強,我爸媽肯定一個勁兒撺掇我們要孩子了。”
好友沒有繼續揶揄她,江佳垂頭随意地擺弄着放在腿上的毛絨玩偶,大大咧咧的姐姐像是經曆了許多事情變得細膩。“他們不管。”她淡淡解釋,“不是挺好嗎,我結婚了肯定不能和我爸媽住一塊兒,不結婚沒那麼多事兒可以一直陪着他們。”
普通、幸福的活到三十歲,她對很多事情沒有規劃、沒有見解。直到跨越時光再次見到李凡,作為旁觀者曆經李凡這些年的變化,回顧他前二十三年的遭遇……原來世界有這麼多的痛苦。相比于多一個人的喧嚣與溫馨,她喜歡用獨屬她的态度面對人生,有時朋友、兄弟姐妹要比組建一個新家庭更可靠些。
樂觀的人看來人活一輩子是去嘗試、體驗,感受那些沒有感受過的東西,當生命的火熄滅時輕輕離開;悲觀的人以為活着是在冰冷到如同流動的玻璃一般的河水裡遊泳,不管是停在原地還是向前遊動都會遍體鱗傷。大多數人常在二者之間來回輾轉,既無法選定一條路,又舍不得另一條路。
告一段落的話題配上個電影,所有人注意力又從是否結婚轉到了“世界末日”,電影《2012》裡的特效非常壯觀,聲音放得很小拉上窗簾的屋子昏暗得讓人可以全神貫注。不過眼看着要年底了,吳奕樂又開始瞎想;
“會不會真的世界末日?就剩倆月了嘿。”他胳膊肘戳李凡一下問道。
“西藏挺暖和啊,老喇嘛還穿短袖呢。”
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