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怎麼這麼早?”
他端着飯碗想都沒想,對又問了一次的吳奕樂說:“樂哥,您今晚兒回家住吧。”他開門見山道:“我們今晚兒有事兒要聊。”
忙着獻殷勤的吳奕樂一怔,他們兩口子?有事兒?
哎你們兩口子也有背人的事兒了?
不對,人家兩口子被窩裡的事兒不能瞎打聽……
意會的吳奕樂眼珠子一轉趕緊點頭,“好,我不耽誤你們倆。”說完他沖九爺挑挑眉毛,拉出離九爺最近的椅子附耳低聲說道:“您輕點兒折騰,不然人李經理明兒個上班沒精打采的跟人怎麼解釋好啊。”
順着吳奕樂的視線看去,李凡目不轉睛盯着電視裡的《鐵甲小寶》,電視聲音在廚房裡聽得清清楚楚。謝斯年頭也不擡地往嘴裡扒着米飯,就着一口土豆絲咀嚼兩口喉結上下滑動往下咽,趁着嘴裡有空他說:“你再大點聲兒讓他聽見,你看他cei不cei你。”
九爺的聲量稍微提高給吳奕樂吓了一跳,他一臉驚恐說:“哎你小點兒聲,這不是善意提醒嗎。”
“……”謝斯年不說話,他想說你媳婦兒不在身邊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但轉瞬一想還是吃飯要緊,午飯沒吃好的他早就餓了。
九爺狼吞虎咽往嘴裡扒拉東西沒有回怼他,吳奕樂覺得對方默認了他的善意提醒,意味深長地拍拍他肩膀邊走邊說:“碗您自個兒吃完飯刷一下哈,我先回去了。”他換好鞋背對着屋裡揮揮手,“您忙哈——我回去了小煩人精!”
李凡擡頭看了一眼,“哦,滾吧。”他說。
他回家之後李凡反而看不進去動畫片了,也不是看不進去,就是時不時會不自覺往廚房瞟一眼,第一眼時謝斯年吃完飯在刷鍋洗碗,又擡頭他還在洗碗,好不容易洗完了又去洗澡了……折騰一圈兒,最後拿着平闆翻閱起電子雜志慢悠悠坐到李凡旁邊的沙發上。
此刻盤腿坐在地上的李凡又矮了他久哥一個腦袋,謝斯年捧着平闆一行行讀着電子書上的内容,一隻手輕輕放在李凡腦袋上,時不時摸摸時不時手指點點他的腦殼。
李凡:不敢反抗.jpg。
他怎麼還不問?樂樂心裡打着鼓,白天明明感覺他久哥要生氣了,晚上回來怎麼跟沒事兒人一樣。
“……查房記錄寫得跟什麼似的,”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謝斯年突然皺起眉頭吐槽,他嘟嘟囔囔:“海軍哥也不管管,無法無天了。”
樂樂沒接茬。
願意坐地上就坐地上吧,謝斯年看了一眼黑黑的、毛茸茸的腦袋想,反正有地暖,地上比沙發還熱乎。似乎在看電視?他擡腳撥了撥李凡,李凡沒反應,索性脫了鞋直接把腳踩在了李凡大腿上。
換做平時李凡早扭過頭來咬他了。
這回沒有,李凡緩緩轉頭看向他久哥,無辜地問:“怎麼了,哥。”
被微微撇嘴的無辜表情盯住,“……”謝斯年突然不知道該從哪兒問起,他調整情緒放下平闆,輕聲細語問:“怎麼了,為什麼害怕保安?”保安又不會亂攆人。
他咽回去想說的話,感覺語氣過于生硬。
現在的李凡被人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盡管他久哥已經非常小心謹慎,樂樂還是瞥了他一眼,他覺得這事兒想想挺丢人的,比上次以為化療會掉頭發提前剃光還丢人。李凡不高興地摟着他久哥的小腿,張開嘴巴把門牙抵在他久哥膝蓋上,視線落在他久哥的臉上一言不發。
有點傻,謝斯年想。但他沒敢說,沒有秋褲的保護白花花的大腿就放在李凡的嘴邊,萬一哪句話說錯了被李凡咬一口怎麼辦,小祖宗牙口好咬人挺疼的。
不光有點傻,樂樂的牙咯着還挺疼。
但他也不敢說。
哈喇子要流下來了,李凡吸溜一聲擦擦嘴巴,良心發現般地低下頭看看剛才被他牙咯出印子的膝蓋,因為沒戴眼鏡他隻看得見白白的膝蓋周圍紅了一片。他低着頭攤開手掌給他久哥揉了揉,嘟嘟囔囔說:“你先保證,我說了你不許生氣。”
李凡不像是在開玩笑,他說完繼續揉着他久哥的膝蓋,摩挲一番才發現留下了深深的牙印。他低下腦袋認真地想看清,又揉了揉昏暗中愈發模糊的雙目,找準位置用掌根用力地在大面積翻紅的牙印上畫圈。
看他那麼認真謝斯年一時忘記了因為什麼對他如此嚴肅,“不用揉了,不疼。”謝斯年答應說:“我不生氣,你說。”
不用揉了李凡手也沒閑着,他環着他久哥的腿,任由他久哥的腳踩在他腿上,像小兔子似的嘴裡含着口氣來回竄活動着緊閉的嘴巴,“那我可說了?”
“說吧。”
眼神裡像是有些讨好的成分,他無辜又認真地盯着他久哥平靜的眼睛,緩緩開口:“我……”聲音壓得低沉,說着說着他緩緩垂下頭去将臉貼在他久哥腿上:“幫别的患者買藥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