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一六八醫院的這幾個小時車程裡,鄭當坐在副駕駛位上想了很多。
陳望安的傷勢把他原本的計劃幾乎完全打亂了。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陳望安的培養,決心要把幾年後的事提前挪上日程。
一到醫院,陳望安立刻被送進手術室。
這裡是部隊的直屬醫院,安全性自然不用言說。在鄭當出示證件後,門口的小護士沒有繼續糾結槍傷的原因,讓他為陳望安辦理了入院手續。
鄭當填過資料匆匆趕往手術室門外等候。
這一天他走了太多的路,來來往往,忙的時候還沒覺得,現在靜下來了反倒感覺腿上的舊傷鑽心一般痛。
他的腿就是因為當年治療不及,才落了病根。如今每逢陰天下雨,必疼上一陣兒,折磨的他整夜整夜沒法入睡。
他踱步至走廊。
果然,窗外起風了,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鄭當沒去管他那條不争氣的廢腿,随便找了張病人候診時用的長椅坐下,目光死死盯住手術室。
那扇門開開合合,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來,轉而又換了清水進去。
手術室的燈亮了一整夜。
鄭當在門口守了一整夜。
終于有醫生從那扇門裡走過來,在鄭當面前敬了個軍禮:“手術很成功,後期需要靜養至少四個月左右。”
“那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這個目前不好說。”那醫生皺了皺眉,“她還小,恢複起來很快。休養的好,骨頭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你也看到了,中彈的地方離小腹很近。她一個女孩子,以後可能會對生育有一定的影響……”
鄭當沉默了。
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陳望安被幾名護士推去了病房。
她面色灰白,幾乎和死人沒什麼兩樣。枯瘦的手背上插着針頭,鮮血源源不斷的從血袋裡流進來。
“有情況您随時叫我。”小護士跟鄭當又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窗外忽然響起了雨打林木的聲音,接着由遠及近,豆大的雨滴在風的指引下砸在玻璃上,吵得鄭當心煩。
因為下雨,早上七點鐘天還是黑沉沉一片。
一輛汽車在大雨裡高速行駛着,車燈前是細密的雨絲,前車窗也幾乎要被雨幕遮得沒了視野。
車子停在醫院大門處,兩名衣着軍裝的軍人撐傘走進來。
很快,他們便出現在陳望安的病房門口。
“鄭處長!”男人率先敬了個禮。
女人也随之敬禮。
“進去看看吧,她還沒醒。”鄭當為兩人打開房門。
男人走進去,女人卻站在原地,拉住鄭當的胳膊,和他留在了屋門外。
“好久不見。”
“是啊,雷處長,好久沒見了。”鄭當啞着嗓子感歎。
兩人似是在寒暄客套,可眼神間的交流卻暴露了他們非同一般的關系。
“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就最近吧。我已經提交申請了,調令很快就會批下來。”
雷婷點點頭,看向鄭當的眼神卻滿是心疼:“你看你這個樣子,一晚上沒睡?”
“嗯……”
“去休息會兒吧,這兒有我們幫你看着。”
鄭當擺擺手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