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安聞言有些恍惚,驚異地看了鄭當一眼,旋即又垂下眸子,咬着下唇,賭氣似的沒有回答。
“陳望安。”
鄭當說得很平靜,就像是在對着一本花名冊念出上面的名字。但陳望安足夠了解他,知道這是他在給自己機會,如果她再不回答,下一秒鄭當就會勃然大怒,于是這才不情不願答應了。
宿舍裡,夏惠楓依舊睡着,祁樂不知跑去了哪裡。
陳望安拿完書站在鏡子前面有些猶豫。裡面的那個她臉色蒼白,眼睛周圍隐約有一圈烏青,嘴唇也沒什麼血色,在模糊的鏡子裡,她幾乎看不清唇紅與皮膚的界限。
這樣的身體狀況,鄭當是如何說出讓她去找自己學習這樣的話的?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
難道就僅僅隻是為了教訓自己嗎?
陳望安對着鏡子掐了一把自己略有些凹陷的臉頰,長歎一口氣,還是急匆匆往辦公樓趕去。
鄭當好似又恢複了和藹,讓陳望安坐在會客桌旁邊的沙發上自學,有什麼問題随時問他。
陳望安很少去問。
不過這樣也好,事實上鄭當現在已經很難再去為她解答些什麼了。小姑娘的數學水平,幾乎要與他比肩。
臨近中午時,高鐵忽然造訪。他看見陳望安在辦公室,沒有說話,招招手把鄭當叫了出去。
“你老老實實在屋裡待着。”
“嗯嗯。”陳望安對着鄭當連連點頭。
但小孩子好奇心大,鄭當前腳剛出去,後腳陳望安就跟着湊到門邊,隔着門闆偷聽他們講話。她隐約聽見高鐵提到了雷處長的名字,還有“遇襲”、“槍擊”之類駭人聽聞的詞語。
後來談話聲漸漸停了。
鄭當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并帶了些簡單的飯菜給陳望安。
“老師,您……”陳望安頓住了,她看見鄭當面色凝重,想問卻又覺得這不是她應該知道的,索性改口,“您也吃。”
“我吃過了。”
鄭當坐回桌子前面,從抽屜裡拿出一摞用過的稿紙,在其中翻找起來。
凝翠園裡。
“報告。”年輕人這次沒有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小心翼翼立在門外,先是叩了兩下門,在得到屋中人的準許後,才敢推門走進來。
“我們的行動……失敗了……”
中年男子正在同自己下棋,聞言眉頭緊蹙,将目光從棋盤挪到來人的臉上。他沒有開口詢問,耐心等待年輕人自己彙報具體的情況。
“我們提前安插在車站的人被發現了。喬重傷,目前生死未知,‘北風’和‘八萬’擊斃了我們派去的所有人。”
“多少?”
“七個……”
中年男子舉棋沉思了一會兒,緩緩落子。
“你下去吧。”
“是。”
雷婷等人很晚才回來。
高鐵連夜召開緊急會議,把鄭當叫了過來。
“雷婷?”高鐵出聲示意。
她站起來,從懷裡掏出三張照片一股腦兒丢在鄭當面前:“你自己看吧。”
鄭當伸手拿過來。
那上面的人他可太熟悉了,正是他自己!照片背面用紅色顔料寫着“紅中”二字。另外兩張是雷婷和馮忠南的照片,背面分别寫着“北風”、“八萬”。
“這是我的人從被擊斃的敵特身上搜出來的。”
“看來,我們是瞎子,敵人可不是啊!自從‘青密’廢用以後,‘紫密’的使用頻率是越來越高。我們的破譯工作要加緊了!”
鄭當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