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台還在響。火花夾着電流滋啦滋啦地閃得哪裡都是。吵。礙眼。煩人。
我朝它砸了一拳。
它響得更厲害了。
更煩人了。
我又是一拳砸過去。
它終于不出聲了。
電火花也消失了。
可我還是覺得煩。
我還是想砸它。
在我又要出手的時候,我察覺到有人正從我身後靠近我。想也沒想地,我直接一個回肘攻向對方。鑒于我現在極度不佳的芯情,這一記攻擊的力度很大。
然而它被輕易格住了。随後對方握住了我的手。一個兩個的,總來這套,煩也要煩死了。
我很不高興地問身後的人:“你幹什麼?”
他沒說話。指着操作台給我看。
“反正也是我來修,我怎麼它要你管?”
我洩憤似的朝操作台又踢了一腳。
很沉悶的一聲“咚”響回蕩在主控室。
最初的聲音,還有随之而來的回聲,它們響個沒完。總是這樣,總是這樣那樣的,什麼東西都吵得要死。不要響了。不要說話了。什麼聲音都不要發出來。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我朝操作台又踢了一腳。然後又是一腳,又是一腳。
接着我的腿被聲波抵住了。
我終于開始正視他。
我問了他第二遍:“你幹什麼?”
他動也沒動地瞧我。
【發生什麼了?】
竟然還有臉問我這些……真是叫人更生氣了。我本來一早就打定主意無視他的,為什麼偏偏要來惹我呢?
我看向我被他握住的手,說道:“松開。”
他松開了。
我又看向他抵住我大腿的膝蓋,說道:“起開。”
他也起開了。
很聽話。很好。
我對他說:“不是瞧不起我嗎?問我做什麼?發生什麼了你不會自己看?你瞎?”
他歪着頭看我,又不說話了。
原本就有些混亂的意識此刻更是信馬由缰,幾乎未經思考,我張口就對他說道:“我管你怎麼想的,管你瞧不瞧得起我,管你瞎不瞎,沒事幹就找你的威震天去,就忙他那些破事去。少來找我,也少來煩我。”
看見他就火大。
他依舊盯着我看。指着我的機體又放了一遍錄音。
【發生什麼了?】
還真管起我來了。你誰啊?你算老幾?我芯中的火又開始蹭蹭往上漲。
我回怼他道:“我身上發生什麼和你什麼關系?關你什麼事?說了少管我,你聽不懂嗎?”
他對着我搖了搖頭。
……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将他撲倒在地上了。
我掐着他的頸部裝甲,一字一句,咬着牙對他說:“無論出于什麼原因,同情、可憐、嘲笑、幸災樂禍,亦或者是你那堪稱神經質一般的監視需求……别管我……别管我!這很難做到嗎?你看我的笑話還沒看夠嗎?”
然後他抱住了我。普神啊。他抱住了我。
我的芯情竟然瞬間平靜了下來。平靜。安甯。快樂。我開始覺得很美好。太美好了。
但緊接着一種刻薄的情感就占據了我的意識。
真不成器啊。靜電。你真不成器啊。
我移開他的手,從他機體上起身,然後對緊跟着我站起來的聲波說:“抱歉,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然後再沒說别的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從子空間裡拿出電鋸就朝他劈過去。
在戰鬥的間隙,我仍舊忍不住責怪自己:靜電,你怎麼能貪戀這種東西,你怎麼能軟弱到這個地步?
絕對不能讓這家夥繼續在這裡存在下去。還有周圍這裡……報應号的主控室……這種地方也不能繼續在這裡存在下去……
我會被那個家夥笑死的。絕對會被笑死的。
[實際上,我們是不死的,你忘記了?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這确實很好笑。]
閉嘴。我絕對要把你也一起殺了。
[都說了,我們是不死的,看來你确實忘了。不過你如果實在想殺我的話,你可以繼續嘗試。]
我會的。我會的。我絕不允許你們再逗留在這裡,你也是,他也是,我絕不允許你們再攪亂我的意識了。
[哈哈哈,你說什麼呢?逗留在這裡,攪亂你的意識,你的想法總是這麼奇妙。]
我要把你們全殺了。一個都不剩。
[……你殺啊。你殺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嗎?有本事你就把我給殺了啊!]
别催我了!我早就想那麼做了!
[這很好笑。你知道這一切好笑在哪裡嗎?好笑在你連眼前這個家夥也幹不掉,不是麼?更何況我呢?]
閉嘴。
[你一早就想殺了他。但你卻始終不願意動手。明明有着更加趁手的武器,你卻把這個破爛電鋸拿了出來。瞧,你想殺他,可你根本不想殺他。事情就好笑在這個地方。]
呵。武器。你一早就給我設下了陷阱。你要荼毒我的精神……我的意識……我的理智。我早該明白的,你是真的恨我。
[關于這點,我也一早就和你說過的,真正會愛你的人隻有我一個,我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要愛你。可是你不信。你堅持認為我會因為你對我做下的事而恨你。你總是這麼固執。真叫人頭疼。]
不然呢?相信你的鬼話嗎?
[你該相信的。它們也不是鬼話。我遠比你坦誠得多。你心知肚明。]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多話?
[我覺得這不能算是我的錯。]